秋后,高晏宁便被问了斩。

而明微却没了下落。

天寒地冻的天儿里,宫里上上下下都拢着袖子走路。

新帝仁慈,遣散了后宫大部分闲散宫人,如今留在宫里伺候的,皆命尚服局做了厚厚的冬装,每个人都配备了足够的御寒之物,人人都夸赞心底慈悲心肠。

枕书嫁了人,新帝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墨书姑姑便是新帝从侯府带进宫来的。

墨书从昭宁殿内出来,便有人上前来问,“陛下睡了么?”

墨书低声道,“睡了,咱们也回去休息吧,今儿王爷和小殿下都不在宫里,陛下难得清净,不许咱们进去打搅。”

这样一来,他们也不必在殿外守夜了,几个太监和宫女笑吟吟地簇拥着墨书回了住所。

“墨书姐姐有没有觉得陛下近来格外嗜睡?”

墨书一愣,“这我倒是没发现,王爷不想再生,陛下也拿王爷没办法,你们别瞎猜了。”

发现这细节的小太监嘴角微抿,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大抵是奴婢看错了。”

明禛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回一趟安陆侯府,这已是他与明翙约定俗成的规定。

明翙做了女帝,却并未变成史书上狂妄自大的帝王,她性情温和,善于纳听谏言,而且处理人情世故,又游刃有余,前朝很多官员渐渐地对她也越发喜欢。

因而哪怕他们日日催促着女帝早纳后宫,女帝并未采纳,他们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这几年,女帝与摄政王恩爱非常,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谁也不想去触摄政王的霉头,只安心培养大宁唯一的小太子罢了。

下了值,明禛便带着身穿月白小袄的小家伙上了马车。

听说要回祖父家,三岁的小团子眼睛一阵漆亮,乖巧的坐在父亲怀里,嘴上便念叨着要吃曾祖母院儿里杨嬷嬷亲手做的膳食。

明禛知道自家儿子的德行,早已让长平回府报信。

“咦,爹爹,那不是高太傅么!”

谢照早慧,比一般孩子要聪明许多,再加上他是大宁唯一的太子,不光是明禛,前朝文武百官皆在他身上倾注心力,虽才三岁,却已有了三位太傅,五位武师父,而高晏初乃三太傅之首,与谢照最为亲近。

小家伙探着身子趴在马车窗口,小手揪着车帘,望着孤身走在雪地里的高晏初,高兴地喊了几声,不过高晏初似乎在走神,并未听见,马车越走越远,高晏初颀长的身影却是越来越模糊了,灰蒙蒙的雪雾里,伶仃一抹暗色人影,看得人心里莫名有些酸涩。

没能与高晏初说上几句,小团子只好失望地抖了抖脑袋上的雪粒,缩回马车里。

车里燃烧着红骨炭,暖和得仿佛春日一般,马车外却冷得人直发抖。

小家伙长得好看,三岁后越发精致玲珑,他小手一伸,插进爹爹宽厚的怀里取暖,声音奶声奶气的,“爹爹,你的儿子都像我这么大了,高太傅为何还不娶妻呀?”

明禛视线悠远了些,眼神深邃,颇有几分冷戾,他对高晏初至今仍然觊觎翙翙一事心里多有不满,但也不得不承认,高晏初的确是个不可多得人才,而他家这个臭屁小子又格外喜欢高晏初,真不知他上辈子是不是欠了高晏初的。

“他还未遇到自己心仪的女子,自然也便没心情娶妻,更何况,他全心全意都在教导你的课业上,也没有多余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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