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铃怒吼一声,松开那女子就要来抓徐朝露:“把你个小贱人,还真的敢打我!”
徐朝露狼狈躲过,却被菀铃抓住板子。
她脸涨得通红:“打你怎么了,只许你打我,便不许我打你吗?”
“我今天就要打死你。”
说着猛地将板子一抽,板子前端粗糙又倒刺,菀铃双手被划得鲜血淋漓,哀嚎如猪狗。
而菀铃此次带回来的人不少,徐朝露平时养的人也派上用场,两方壮汉在外面掐起了架,一时难分伯仲,也腾不出手来管她们。
徐朝露看到她腿脚不灵便,右腿尤其臃肿,猜测是秦洛杉前几日打她,叫她落了伤。
于是抄起板子就往菀铃伤处打去。
菀铃一蹦三尺高,目眦欲裂,冲上来一把拔走板子,揪住徐朝露的后脖颈,又滑到正面脖颈就要掐死她。
“你敢打我,打我!”
她对着徐朝露脸就是一个巴掌,徐朝露耳朵被打得嗡嗡作响,往后跌去。
“打我?”菀铃将她扯回来又扬起手掌,徐朝露这次感觉耳朵都要被撕裂了。
菀铃带着不可一世得把徐朝露往染色池拖去时,所有人又恢复那副麻木神色,耳观鼻鼻观心。
好像对菀铃要回来继续奴役她们这件事毫无怨言,反而很是赞成那般。
像一群安静的牛马,在草原上自己咂摸着牧草。
就在菀铃觉得自己所向无敌,并且在一群手无寸铁的女人面前找到了自信与尊严而万分得意之时。
他的伤处忽而一阵钝痛!叫他整个人趔趄一下,险些跌进染料池。
菀铃恶狠狠回头,像是要将那人吃了。
原来是方才那个被打的绣娘抄起一捆长针,狠狠砸在他的伤处。
那个绣娘冲上去抱住菀铃腰身,不叫她将徐朝露扔进染色池中。
“贱人,你素日叫我们苦伤甚多!”
菀铃被热闹,拿胳膊肘一个劲儿打着那绣娘肋骨,那绣娘登时脸就扭曲起来,眼看就要控制不住菀铃。
“你们还干看着!”急得徐朝露从嗓子缝里挤出一句,“今日你们站着看,来日被扔进去的就是你们。”
“谁人能免!”
那些人开始互相用眼神看着,脚步焦急原地动着,可还没有一人肯出来反对菀铃。
“我,我们要是动了,以后你盖不过菀铃,还不是我们吃苦。”
那个极其乖巧的女子很是不忿模样,丝毫不记得方才与徐朝露的姐妹情谊,反而离得远远的。
“姐!”打水回来的徐水眼看自己姐姐头都要被按进染布池中,提着水桶冲过去,好巧不巧砸到菀铃的伤口。
菀铃惨叫一声,还没腾出手来打她。
徐水一把姐姐搂在怀里,发了疯似得腾出另一只手用水桶狠狠砸着菀铃。
“把你个不要脸的死人妖砸死,你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做鬼。”
徐水还是年轻,劈头盖脸下去,菀铃鼻子都被砸出了血。
“我姐姐平时对你们不好吗?”徐水边打边悲泣,“她平日里为了和你们打好关系,什么都替你们想到了,我知道她一向懦弱,今日却肯为你们站出来,你们要弃她与不顾,看着她死吗?”
那群绣娘里有人动了,先是杂扫的老妈子,她气势汹汹冲出来,可是动作却缓慢极了;
接着是平时受徐朝露恩惠多的绣娘红了眼,也冲过去,抄起了自己的家伙。
菀铃一看这么多人冲自己来,一开始还在嘴硬叫嚣。
可真的被老大娘的脏抹布盖上脸,肚子腿上顿时挨了好几脚,她险些被踹得吐血。
挣扎出去,开始抱头鼠窜,嘴里还不干不净骂着些什么。
那些绣娘一看,那个高兴,将心中怒火尽数发泄出来。
武器也从一开始的小物件,变成了板子拖把。
“我打死你个欺辱我的烂鸭子,你那点烂事谁不知晓。”
“我多吃块肉怎么了,抠抠搜搜钱都进了自己肚子里是吧,秦三小姐都没说过什么呢!”
徐水扶着姐姐,给姐姐弄好衣衫:“你没事吧!”
“呵,我没事。”徐朝露冷眼瞧着那些跟风上去踩两脚的人,想到方才的画面有些心凉。
她倚着水缸,艰难地咽下一口水,漱了漱口,嗤笑道:“这些人现在倒很是威风,不晓得刚才做什么,个个呆鸭子了。”
“姐姐莫要这么说,”徐水眼珠一转,显得很是机灵,凑在徐朝露耳边低声,“现在大家群情激奋,正是你立威收买人心的好时候。”
“姐姐,人的愧疚心是很薄弱的,你要趁她们的心还热乎的时候,叫她们念你个好啊。”
徐朝露原本还有些忿忿不平的心,被妹妹一安慰,顿时清爽起来。
是啊,这些人的德行自己不早知道,当初自己身患重病,留下来陪自己的,也只有自己妹妹徐水。
她们不都是明哲保身,个个对自己避之不及吗。
“诸位!”徐朝露站起身,看到以菀铃为中心已经形成一个漩涡,急忙拍了拍手,冲过去大声吼道,“感谢诸位为我出手,我徐朝露感激于心,可现在大家停下,会出人命的。”
眼见那些女人都杀红了眼,只想着要再多踩一脚以泻心头之恨。
徐朝露只好忍着头晕目眩,冲进重围,将菀铃护在身后。
“好了!秦三小姐还要留她一命,谁再动我逐她出绣坊!”
徐朝露看着柔柔弱弱,突然来一嗓子还挺有爆发力。
众女都停了手,面面相觑,喘着粗气,好像不明白自己方才干了什么。
“你的指甲劈开了。”
“你的簪花也掉了。”
众女惊呼着,纷纷散开。
躺在原地的菀铃奄奄一息,好像一个晒久了的鱼,连瞳孔都浑浊了,嘴角不断流着血。
“来人,请大夫。”
徐朝露招呼,接着转身,
“多谢诸位替我出头,我徐朝露在此感激不尽,我以后定待诸位姐妹如姐妹,当然方才有些迟疑的姐妹我也不会怪她,毕竟人心肉长,她们心中一定也是颇多不忍,只是顾及自身力薄,才不敢出手。”
“无论是怎么想,我徐朝露都感激于心,绝不追究。”
话虽如此,她感激的眼神却落在刚刚率先出头的几个女人身上,尤其是扫地的老大娘,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其余出来晚的,大多都羞愧安静地低下头。
这时菀铃攸地伸出一只手,抓住徐朝露袖子:“救我,救我!”
“好好,我会救你的。”
徐朝露敷衍着。
“来人,”她招呼一见里面打起来,就躲得远远的小厮,“去请个大夫来。”
把菀铃抬进去后,徐朝露恰好在门口看到探头探脑的徐韧,在掩嘴偷笑。
眼见与徐朝露对上眼,徐韧回头看招呼着:“小姐进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