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鸾现如今也不敢说要御驾亲征了,目光在台下扫来扫去,台下众人纷纷低下头来,都不敢与之对视,生怕被挑中打接下来的仗。
见此情形,金风鸾愈发恼怒,她又看向了庆王。
庆王面色低沉,此刻也是一言不发,如今他膝下几子全部死去,金风鸾知道现在靠他也是万万行不通的了,恐怕现在他还没有从悲痛的情绪中缓过来,今夜能过来就已经算是尽了职责。
随即,她又将目光看向了那本该景王所站的位置,景王受命去了南蛮之地,如今还未归来,现在站在那里的是景王之弟金平勇。
察觉到金风鸾的目光向自己看来,有些圆润的金平勇鬓角悄然落下一滴冷汗,小心翼翼的缩了缩大腹便便的肚子,埋下了头。
但怕什么来什么,下一刻,只听金风鸾沉声道:
“诸位爱卿,如今虽然败了一场,但不能意志消沉啊。”
“叛军,任何时候都要剿,且不谈如今他们已经来到了这里,正朝着我们这里迈进,虽来势汹汹,但也是我们镇压的最好时机。”
说罢此句,她看向金平勇道:
“不若就.....”
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急报。
金风鸾眉头一挑,将其传唤了上来,却是说金昼已经回来了,请求召见。
得此消息,金风鸾浑身一震,当即传令让金昼速速入宫面圣。
此时,月已升至半空,正是午夜时分。
不多时,在太监的传唤下,金昼连脏污的盔甲都未曾脱去,便被传唤上了殿。
刚一入殿,披头散发的金昼便先听到了一声冷喝:
“快说!怎么打成了这个样子!”
金昼形容枯槁,脸上毫无血色,胸前还沾染着先前吐出来的秽物,而这一头乱发则是在回来的路上胡乱抓出来的,毕竟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此刻,听到金风鸾的冷喝,金昼当即“嘭”的一声跪倒在地,早已酝酿好的话立刻到了嘴边,他满脸悲痛的说道:
“陛下,非是我军不力,而是叛军太强之缘故啊!”
“嗯?”金风鸾腾的一下站起身,脸色阴沉得发黑,她手指着跪倒在地的金昼斥道:
“二十万兵马!一万神机营!数十门火炮!”
“这还不够吗?!”
“你可知那火炮一响要花朕多少银两?!都这样了你们却还是打不赢?你们在干什么!”
“上了战场,你们是在站在那里让叛军打吗?!”
金昼挥汗如雨,连忙辩解道:
“敌军火炮厉害得紧,完全无法近身啊陛下。”
金风鸾勃然大怒,一甩袖袍,手舞足蹈的比划道:“神机营不在吗?他们有火炮!给朕轰啊!”
“不然让神机营过去干嘛?!这还要朕教你?!”
金昼连连摇头,急促的说道:
“轰不过啊陛下!”
“陛下,您是不知道,敌军虽然兵力比我们少得多,但他们拥有的火炮可比我们多得了,他们少说....那也有数百门啊!”
“而我们仅有数十门,并且射程也比他们短,这怎么轰得过啊。”
此话一出,人皆哗然,便是连庆王也不由面露惊色,金风鸾更是浑身一震,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不仅如此,相较于我们只有一种类型的火炮,敌军的火炮种类繁多,既有远程重炮,还有那能射出密集炮弹的火炮,简直让人完全无法抗衡。”
金昼张开双手,比划着说道:“一开战,那是炮火连天,简直跟天崩地裂一样!”
“数不清的炮弹向着我们射来,神机营....”
说到此处,金昼扭头看了一眼庆王,这才接着说道:“敌军的火器已经完全碾压了我们,神机营在他们面前,丝毫起不到作用。”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神机营便伤亡惨重,甚至连还手都做不到。”
“我们几乎是丧失了一切有效的远程攻击手段。”
此话一出,庆王瞪着眼,脸色一片铁青,几乎不敢相信金昼说的话,他颤抖的伸手指着金昼,喝道:
“不可能!金昼!你大败而归,在陛下面前可不得胡言乱语,借此为自己脱罪!”
“我麾下的神机营,怎可能像是你说的那样不济!”
“定是你们指挥失当!”
面对指责,金昼急忙看向金风鸾道:
“陛下,末将句句属实,并无半句虚言!”
“您可以去问跟我回来的每一个人,他们可都是亲身经历下来的,并且敌军除却火炮之外,还有无数火箭!”
说到此处,金昼悲从中来,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敌军固然凶猛,但父亲却毫无退缩之意,决意拼死一战,他命我与大哥各领一路兵马,与左右两翼向敌军发起冲锋,希望以此冲破敌军阵线。”
“可即便如此搏命相战,却依旧难以阻挡敌军攻势,可怜我大哥被他们以火箭袭击,已与那些士兵们葬身火海。”
“我本欲舍身成仁,一战到底,但思及陛下身居南泽,还需要我等守卫南泽,这才奋力突围,侥幸出了战场回来给陛下报信啊!”
金昼声泪俱下,一脸悲痛之色,众臣却个个体如筛糠,神色一片慌乱。
毕竟他这番话已经切实的说明如今袭来的这支叛军,拥有着极其恐怖的战力。
金风鸾浑身僵硬,眼瞪如牛,脑海中却迸出几个字来:
“南泽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