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谢妙仪虽然知道侯府亏空,但还真没将这位慈眉善目的婆母往坏处想,还当她信任自己。
本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理念,一直倒贴银子打理家事。直到彻底被掏空身子卧床不起,还要躺在床上看账本。
这一世嘛……
“侯爷明鉴呀,妾身冤枉。”谢妙仪惊恐地往地上一跪,用帕子捂着脸哭的梨花带雨:“府上所有的进项,妾身都用账本记录的明明白白,绝对没有昧下一文钱。每一文钱的去处,也都记录在册。侯爷若是不信,可以拿账本来查。要是侯爷怀疑妾身做假账,尽可告到京兆府,让衙门差人来仔细核查。半夏,快回去把账本取来。”
“我也没说你昧下银子,只是……你身为当家主母,就该管好家里的琐事。你还年轻,难免有疏漏之处,这次就算了,以后断不可以再这样。”
眼看着半夏真的要去,周帷反而着急了:“母亲年纪大,芙儿又正好是议亲的年纪。慧娘和两个孩子乃是恩人遗孤,更不可苛待。我不管你怎么打理,反正不能让他们受委屈……”
谢妙仪再次冷笑。
连账本都不敢看,这就说明他对这些事其实心里门清。
可一直以来,周帷都理直气壮的大肆挥霍。
吃准了她会拿出嫁妆银子。
纵使事到如今,他依旧信誓旦旦,故意忽略掉侯府本身的情况,一味地用孝道,用贤德,用恩情来捆绑她。
想逼着她像以前那样,无怨无悔的出钱出力。
“侯爷,妾身无能。”谢妙仪当然不会让他如愿,柔柔弱弱哭着一把抱住周帷的大腿:“府上一共就这么多实打实的进项,倒也还有些田产铺子,不过以后没人打理,还不知是个什么光景。我倒也有心拿嫁妆银子出来补贴,但……又怕污了侯爷您清誉,辱了侯府的门楣。如今马上就到年关,账上已经没有多少银子了,若是不俭省,这日子实在没法过了。难不成大年三十的,还要从库房拿物件出去抵押吗?”
“……”周帷一下子被堵得哑口无言。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她说的全是实话。
这些年,府里的吃穿用度都由谢妙仪的嫁妆铺子供应。有需要用到大宗银钱的地方,也是由她从自己嫁妆的补贴。
换做往常,周帷可以假装不知道。
可现在,谢妙仪简直把话说死,彻彻底底堵住了他的嘴。
他开始有点后悔。
后悔那晚嫉妒心作祟,又受不了赵素兰的嘲讽,竟一时口不择言,不准她再出去抛头露面。
他堂堂侯爵一言九鼎,这会改口岂不自打嘴巴?
要是不改口,难不成就真任由谢妙仪从此死守着她的嫁妆?
“……”
“……”
周芙和周老夫人也面面相觑,母女俩的脸色都很难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很多话确实是她们亲口说的,事情也是她们自己做的。
如今谢妙仪扯下了她们的遮羞布,又用她们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来堵她们的嘴。母女俩就算想狡辩,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周芙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谢妙仪你……你……你自己明明吃八个菜,每天烧十几斤二十斤银丝炭。还有玉竹那个贱婢,我前两日还看见她吃羊肉锅子,鲜切的羊肉一盘一盘往她屋里送。”
谢妙仪:“嘤嘤嘤……我爹娘给我陪送那么多嫁妆,不就是希望我能吃好穿好吗?我花自己的嫁妆吃八个菜怎么了?玉竹是我的人,我自己生不出孩子,还指着她给侯府开枝散叶呢。别说是鲜切的羊肉,无论她想吃什么,我也该用自己的嫁妆银子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