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前,程景默不回房间,他要睡一楼的客房。

于向念表示理解,毕竟他俩的房间在二楼,程景默的大臂、小臂、大腿都打着石膏。是挺不方便的。

于向念拿来被子,要陪他一起睡客房,程景默不答应。

于向念假装不懂程景默是不愿意跟人亲近,她非得睡在这里。

“你是嫌弃我了?”于向念已经爬上了床,“反正我就要跟你睡!”

夜里,于向念是被程景默惊醒的。

程景默痛苦的声音,“不要!不要!你们杀了我!杀了我!”

于向念早听于向阳说过,程景默隔三差五就做噩梦,说梦话的事,所以,她才非得跟他睡一起。

于向念打开灯,把程景默叫醒。

程景默睁开眼,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好几秒,他才回过神。

他的眼角是湿的,他别开脸,不想面对于向念。

于向念靠近她,手掌覆在他的脸上,“程景默,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们回家了。”

“你看安安和可可,他们一整天的都黏着你,他们可想爸爸了。”

“等你的伤好了,我们一家人出去外面玩,好不好?”

程景默别着脸,不愿意说话。

于向念讲了很久,程景默都不回应,后来她睡着了。

程景默这才把脸转过来,看着于向念的睡颜,无声的流泪。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他当时应该开枪成全他们的!

给程景默做心理治疗这件事迫在眉睫。

于向念去书店找心理治疗方面的书籍。

于向阳每天下午都来家里,推着程景默出去外面逛,不停地讲这讲那。

还有程景默的父母、孩子,每天都陪着他。

安安和可可也知道爸爸病了,即便程景默不回应他们,他们也一个劲的跟他话。

孟一鸣联系上了国外的专家,专家给孟一鸣寄来了两本专业的书。

于向念和孟一鸣每天自学这些知识,帮程景默治疗,遇到问题时,就打越洋电话救助。

幸好,宋家有这个条件,两人也能无障碍的跟国外的专家沟通。

三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程景默的身体恢复的还行,可以慢慢的挪步了。

在于向念和孟一鸣的治疗下,别人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也愿意接上一两句话,晚上的噩梦也没有那么频繁了。

可他对所有的事物都兴致缺缺的。

于向阳和温秋宁带着两个孩子来家里看他。

于向阳把孩子放在沙发上,问程景默,“你说,她们像我还是像宁宁?”

程景默淡淡的瞟了一眼,“你。”

“我也这么觉得!”得到了程景默的回应,于向阳高兴的不行,又接着说,“我想给她们起名采苓、采薇,怎么样?”

程景默:“···不怎么样。”

“那呦呦和箐箐呢?”于向阳得意的说,“这些名字,都是我从诗经里找的。”

程景默嫌弃的撇了一下嘴,“你少装文化人。”

四个月了,程景默终于有表情了,于向阳激动的快要跳起来。

于向阳说:“那你帮我想想,取什么名?”

程景默:“翻字典。”

于向阳说:“那我要是翻出来于乌贼和于乌鸦,怎么办?”

为了逗程景默开心,他也是豁出去了。

程景默并不开心:“···”

于向阳的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事情都过去四个月了,程景默还没走出来。

小杰大学毕业了,他考起了斯大的公费留学生,就是林也以前留学的那个学校。

现在是八月份,他马上就要离开了。

这天早上,他陪着程景默出门,慢慢的练习走路。

“叔,我过几天就要出去了。”小杰搀扶着他,“得好几年才能回来,你要好好的。”

程景默说:“你安心读书。”

言下之意就是不用管他。

小杰说:“叔,我叫你叔,但在我心里,你是我的父亲,甚至比父亲还亲。你要等我回来,看着我成家立业。”

提到小杰的父亲,程景默又想起了牺牲的战友,他的眼神又黯淡下去。

八月下旬的时候,小杰要离家了。

这天晚上,他跪在地上给程景默、于向念,还有宋怀谦夫妇磕了一个头。

“叔、婶、爷爷、奶奶,我明天就走了,你们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孝顺你们!”

这辈子,他最幸运的事就是被程景默和于向念领养了。

是他们改变了他的思想、改变了他的眼界,是他们成就了他的一切。

于向念感动的鼻腔泛酸,“快起来,我也没做什么,是你叔言传身教的好。”

小杰依旧跪着,目光炯炯的看着程景默,“叔!你万般磨难都挺过来了,这是最后一难,你一定要挺住!”

程景默:“···”

小杰说:“是你,是和你一样的人,用自己的苦难换来了大家的幸福,你们比任何都配得上这份幸福!你要好好的活着,享受这份幸福!”

“叔,你等我回来,你要看着我成为像你一样,对国家对社会做贡献的人!叔,你答应我!”

程景默沉默了半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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