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如她，肯定是不想让他看到的。
心思缜密的陆沉霄，自然也不想让唐婷再难过。
“嗯。”
沈听晚点了点头，快步走向假山。
她踩着嶙峋的山石走过去，鼻头酸涩的厉害。
只因脚下那些路，挂满了粉嫩的衣衫碎屑和稀碎的血肉。
不难想象，唐婷当时是被多么粗鲁拖过去的……
这该死的司令府！
就该一把火全烧了！
沈听晚迅速来到假山后面，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扑簌滚落。
唐婷就瘫软在荷花池边上，身上潦草盖了件被撕成碎布条的衣服，两眼无声地盯视着天空。
嘴角的污血早就干涸成黑色，顺着她青紫的下巴蜿蜒到脖颈，瘆人至极。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她瘀痕斑驳的腿上，还有鲜血淋漓而下……
表情木讷的她看上去，就像被撕碎又暂时拼凑在一起的玩具布偶。
沈听晚心疼地红了眼睛。
她之前见过的唐婷，是高傲的，跋扈的，神采飞扬，唯吾独尊。
眼下的唐婷，却脆弱的像个一戳就碎的肥皂泡。
似乎下一秒，就会从空气中消失似得……
“唐婷……”
沈听晚低呼了声，快步冲到唐婷身边，“你怎么样了……”
她想问问唐婷有没有事，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被那些畜生给糟践了，唐婷怎么可能会没事！
沈听晚不敢看唐婷被打得青紫的脸，颤抖着手帮唐婷穿衣服，“唐婷，没事了，都过去了，别怕，啊。”
唐婷木怔怔不动，就像早已经彻底死了。
“不怕啊唐婷，都过去了，你已经安全了，没事了，真的。”
沈听晚掏出止血药粉，却不知道该帮唐婷先敷在哪里。
只因她身上那些密麻的伤，实在是太多了！
掐痕，咬痕，大片大片被撕扯到血肉模糊的伤口……数不胜数！
泪水模糊了沈听晚的视线，她崩溃跪坐在唐婷身边，低声唤她，“唐婷，你看看我，好不好？”
“那些折磨都过去了，你现在安全了……”
唐婷的眼神动了下，嘴角缓缓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
她的下巴被卸掉太久，虽然已经被安回来，说出来的嗓音却沙哑又难听。
她说，“沈听晚……你怎么来了？”
“陆飞廷，他死了吧？”
“现在的我是不是很狼狈？没关系，只要能杀了那个畜生，就……值了……”
沈听晚根本不敢去看唐婷的眼睛。
她不忍心扑灭唐婷眼里的希冀。
陆飞廷那个畜生，怎么就不能死呢！
得不到回应，唐婷已经猜到了答案。
她苦涩一笑，咳咳喷出几口鲜血，这才悲怆哭起来，“他没事？对吗？”
“沈听晚，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还活着？”
“他双手沾满血腥，早就该以死谢罪的啊！”
“我！我不能死！我还没能杀了陆飞廷！沈听晚，救我，让我活下来，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要杀了他！”
歇斯底里的唐婷，令人扼腕又心疼。
沈听晚立即为她敷药，同时低声劝道，“唐婷，杀陆飞廷的事急不来，我们要从长计议。”
“你先答应我，养好伤，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等你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报仇！”
“等？”
唐婷神情恍惚了下，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惨白的脸上，滚落两行血泪。
她眼神毫无焦距地盯着漆黑如墨的星空，好半晌，才无力地摇了摇头，“我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呕——”
唐婷猛地又喷出一口鲜血，狼狈苦笑道，“沈听晚，之前我太骄横，总是找你的麻烦，真的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