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友德宣读完圣旨,赶忙撇清自己。

“皇太孙殿下,微臣可没想来夺您的权,完全是皇帝陛下的意思!”

朱允熥不悦地瞪了眼傅友德,喝令军营的人将这老头看住,随即带上护卫进宫找老朱算账。

乾清宫。

老朱正跟汤和闲聊之时,突然听到皇太孙进宫的消息,赶忙问了汤和一嘴。

“汤大哥,你现在能走不?”

“回上位,经过惠民医馆的诊治,寻常走路已经没问题了,只是小跑恐怕有点困难!”

“那你坐轮椅上,咱推着你跑路吧!”

老朱跟汤和说完话,又对着周围的人嘱咐一声。

“你们都给咱听着,咱大孙要是进来找咱,就说咱不在!”

“啊?”

汤和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见到老朱把他按在轮椅上,然后推着他从乾清宫的后门溜了。

只是过台阶的时候苦了他了,被老朱翘起前轮用后轮撑着,“敦敦敦”地从台阶上咕噜了下去。

汤和被颠得都快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在两人狼狈逃窜之时,朱允熥也赶到了乾清宫。

“皇爷爷呢?”

秦德顺笑吟吟地看着朱允熥道。

“皇爷说他不在,让皇太孙明儿再来!”

朱允熥敏锐地听出了关键点。

“你是说,皇爷爷说他不在?”

“是!”

“那孤明白了!”

“这老头一定是听到孤要来,提前找地方躲起来了!”

“只是他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

朱允熥见老朱不在也没多留,直接派人去了国子监,找日本国王之子藤佑寿借了两个厨子。

老朱推着汤和直接来到御花园,找了个凉亭坐下继续闲聊。

“上位,您这个当爷爷的咋还怕孙子?”

老朱没好气地道。

“你是不知道,咱家那逆孙难缠的很,打又打不怕,骂又骂不听!”

“更何况,这次咱多少有点理亏。咱大孙筹办海军,没找朝廷要一文银子,咱还给他派过去个都指挥使,这孙子指不定被气成啥样呢,咱还是远点躲着吧!”

汤和听到老朱这样说,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苦笑。

这对爷孙还真是奇葩,老的、小的都没个正形。

“唉!”

“咱这大孙驴得很,一点都不像他父王,想当年标儿那孩子多乖巧,咱让他干啥就干啥,啥时候跟咱顶过嘴……”

汤和知道上位是跟他诉苦呢,赶忙配合地问一句。

“上位,皇太孙不是挺孝敬的吗,怎么还能顶撞您呢?”

老朱闻言撇撇嘴道。

“顶撞?”

“他何止是顶撞哟,上来驴脾气能把咱气得背过气去。”

“先前说搞什么市舶司,搞着搞着也没动静了,又去搞海军。”

“要是小打小闹地搞个几千人也就罢了,一下子搞出两万多人,还连个折子都没有。”

“搞得满朝文武都跟着提心吊胆,生怕这孙子干出啥天怒人怨的祸事来!”

“咱派傅友德过去,也不仅仅是盯着这孙子,也是想给他的海军整个名目,免得别人说闲话!”

汤和听到“海军”两个字,心里顿时明白皇帝为啥说这些了。

敢情皇帝这是说给他听,让他主动请缨帮皇太孙训练海军来着!

毕竟,整个大明朝,也就自己管过水军,并且给倭寇打过仗。

“上位,微臣虽说不能上阵杀敌了,但给皇太孙当个参谋还是没问题的。”

“如果上位和皇太孙不嫌弃,微臣倒是可以入驻海军军营,帮着皇太孙照看一下!”

老朱要的就是汤和这番话!

“那敢情好!”

“赶明咱封你个太傅,你顶着太傅的头衔,那孙子也就没法说啥了!”

汤和闻言淡然地笑道。

“老臣愚见,皇太孙是个有章法之人。”

“去年他随便搞了三千人,不也打得倭寇落花流水么?”

“因此,就算没有老臣的辅佐,皇太孙也能训练好海军。”

老朱可不这么看,在他看来朱允熥去年之所以能赢,主要是运气好,没遇上大股的倭寇。

都不用说别的,海上光是陈友谅和张士诚的旧部就不下五万人。

如果不是他们慑于朝廷的威势,故意躲着朱允熥那几千人,朱允熥怎么可能那么顺遂?

“咱让你帮着练兵,也不仅仅是对付倭寇的。”

“咱今年秋天打算召藩王们入京,让他们各自带着精锐军队来一场阅兵。”

“到时候咱大孙的亲兵也上去转转,让他那些王叔们都看看,也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汤和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一亮,暗暗感慨老皇帝还真是深谋远虑,竟然已经想到自己百年之后去了。

老皇帝此举是想让皇太孙立威,只要让大明的藩王知晓了皇太孙的领兵之才,他们自然会对皇太孙恭敬,不敢生出不臣之心。

同理,皇太孙在看到藩王们的兵马齐整,也会对王叔们多几分倚仗,不会随便生出削藩的想法。

此举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微臣明白了,微臣定当给皇太孙训练出一支劲旅来!”

两人正在闲聊之时,秦德顺颠颠的跑过来伺候。老朱一看到他,赶忙开口问道。

“那逆孙走了?”

“回皇爷的话,皇太孙没找见您就走了。”

“他没说什么怪话吧?”

“没说!”

“只说您躲得过初一,但躲不过十五!”

老朱听到这话,登时对着汤和一阵苦笑。

“你听听,这像是孝敬孩子该说的话?”

“咱就是太宠着他了,把他惯得无法无天!”

汤和闻言陪着笑脸说道。

“上位,您这就说得不对了。”

“正所谓养儿如狼,总好过养儿如羊。”

“皇太孙英明神武,将来必定能继承您的衣钵,将大明江山一代代地传承下去!”

老朱本来也没真生气,不过是花样炫耀罢了。

现在听到汤和这样说,心里登时跟吃了蜜似的,满心满脸都是甜丝丝的。

两人又唠了一会儿,老朱吩咐御膳房传膳。

然而,在两人用膳之时,小太监突然端上来一盘非常精致小巧的菜。

老朱并不爱吃生鱼,但看到红彤彤的鱼肉被卷成卷,规规矩矩地摆在盘子里,上边还点缀着碧绿的酱汁,就觉得食指大动。

只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在吃之前谨慎地问了一句。

“这菜是……”

“回禀皇爷,据御膳房的人说,这是皇太孙特意嘱咐御膳房为您准备的,说是最消火去暑了。”

“哦?”

老朱一听这话更不敢动筷子了,生怕那逆孙给他往菜里放泻药。

汤和听到这话倒是来了兴趣,赶忙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

“老臣给陛下试……”

汤和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呛得泪流满面。

老朱见状赶忙问道。

“怎么?”

“这菜很难吃?”

汤和摇了摇头,朝着老朱伸出大拇指。

“好吃!”

“微臣活这么大岁数,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那你哭什么?”

“微臣是因为感动,感动于皇太孙的孝心,呜呜呜……”

老朱听到这话,将信将疑地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当芥末在他嘴里炸开,一股辛辣直冲鼻腔之时,他的眼泪也瞬间留了下来。

“你……”

汤和见老朱也中招了,顿时笑得前仰后合的。

“陛下,您也被皇太孙的孝心感动了吧,哈哈哈……”

老朱白了汤和一眼,赶忙大口地灌着茶。

“逆孙!”

“赶明他犯到咱手里,咱非得把他屁股打开花不可,呜呜呜……”

老朱捂着脸哭了好一会儿,这才缓过劲来。

“你瞅瞅吧,这就是咱家的逆孙,真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咱不过是让傅友德去帮他管着点军队,他就在吃食上这么报复咱!”

汤和听了老朱这番抱怨,只感觉自己比窦娥都怨。

这本来是爷孙俩斗法,自己完全是池鱼之殃啊。

“上位,您就别抱怨了,老臣才冤呢,哈哈哈……”

老朱在陪汤和用过膳后,当即发出一道道诏命,诏各地藩王入京演武。

诏书发到西安秦王府,秦王看到旨意,当即乐得哈哈大笑。

“太好了!”

“孤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进京了!”

朱樉这一年来过得一点都不爽,先是被一个老骗子骗了几十万两银子,回到封地上因为赶上蓝玉非得玩什么关门打狗,让几万北元士兵从自己的辖区跑了,还被父皇狠狠地申斥了一番。

后来因为自己要扩建王府,多在封地收了点税,又不知道被哪个狗东西捅到了父皇那里,害得他又被父皇臭骂一通。

朱樉不觉得自己有错,只觉得父皇小题大做。

毕竟,他以前犯的错比这大多了,也没见父皇隔三差五地训斥啊。

在他看来,父皇之所以训斥他,主要是为了打压他,好给他的好大孙铺路!

现在诏他入京演武,也一定是想让皇太孙立威,让他们这些当王叔的敬服。

然而他偏不让那老头如愿!

你不是想让朱允熥立威吗,那孤就让他颜面扫地!

朱樉在接到圣旨当天,就命人在三卫兵马里挑选精锐。

按照父皇的旨意,他此次进京只能带领三千人马,可得仔细挑一挑。

在朱樉憋着劲给朱允熥下脸面的时候,周王朱橚更是咬牙切齿的在琢磨这事。

相对于朱樉的不忿,朱橚对于老朱和朱允熥的怨念可谓是恨意滔天。

他怎么说也是大明的亲王,老爷子竟然只因为他慢待了那孙子,就命锦衣卫的人来打他的板子,简直是欺人太甚!

可怜他三十来岁的人了,竟然还要被当着妻妾的面打板子,让他情何以堪!

因此,在接到老爷子的旨意后,朱橚这个从来不关心军事的人,都亲自跑到军营里挑挑拣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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