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就是在忽悠这孙子,好让这孙子熄了这个念头。

葛允谦说完这话,自己也觉得有点难以说服朱允熥,不得已硬着头皮劝解道。

“三皇孙,微臣劝您一句,现在不是追查此事的时候。”

“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陛下是不会帮您的。而且,就算证据确凿,陛下也会看在三个……不不,两个皇孙的面上息事宁人……”

“所以,你不妨再隐忍几年,等……等时机成熟之时,自然可以查个水落石出……”

葛允谦劝完,又恶狠狠地瞪了郝文杰一眼。

“老好人!”

“你倒是说句话呀,赶紧劝劝三皇孙!”

“你们父子俩也似的,既然当年没胆子站出来,就不该做这种手脚!”葛允谦很快就想明白其中关节了,甚至猜到这里边有葛允谦之父的功劳。

否则,朱允熥就算扁鹊在世,也很难通过三份医案发现端倪。

郝文杰被葛允谦看得一阵不好意思,也开口劝道。

“三皇孙,现在确实不是时候,您晚上几年再料理此事更好。”

朱允熥就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将葛院判刚刚的判断,当成自己的分析写在医案上,写完之后又看向两人问道。

“有件事我不太懂,劳烦两位给我解惑。”

“孤听闻妇人第一胎顺产后,第二胎、三胎就基本上不会发生难产之类的事情?”

两人听到这个问题,心里无不叹息。

这三皇孙是有高人指点啊,竟然一下子就问到关键了。

“回禀三皇孙,您说得对,妇人产子确实如此。”

“一般来说,妇人第一胎最为凶险,因为那时骨盆还未长成,内里狭小,很容易出现子大难产的情况。”

“相对来说,第一胎能顺产,那么二胎、三胎就基本上不存在难产的情况了。”

“如果有……那一定是意外……”

朱允熥又拿出彤史放在两人面前。

“虽说身为人子,看父王的这个东西有点过分,但我想问问,为何父王的子嗣越来越稀薄,在生下朱允熙之后,太子府中再无一人受孕。”

“这个问题是出在父王身上,还是其他人身上?”

“这个……”

郝文杰和葛允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无奈。

这孙子也太精了吧,这等东西都能翻出来?

“这个不好说……”

“懿文太子薨逝的前两年,身子骨就不大爽利,时常感染风寒……”

朱允熥闻言冷笑一声道。

“那上边的宠幸记录算怎么回事?”

“我看父王最后两年可还算勤劳啊,在太子府的一众侍妾身上还是挺努力的呀,怎么会一点结果都没有?”

郝文杰和葛允谦听了这个话,尴尬得恨不得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然后躲进去再也不出来。

这三皇孙也太敢问了吧?

可他敢问,我们俩也不敢说呀!

朱允熥见他俩这般样子,只能退而求其次道。

“你俩可以不说话,但如果我说对了,你俩必须点头。我说错了,你俩就摇头。”

“我父王的身体,在薨逝前两年就已经很差了?”

两人闻言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朱允熥见到两人点头了继续问道。

“当时没查出病因吧?”

两人再次点头。

“那现在看来,应该也是中了铅汞之毒,破坏了肾水之类的,这才引起了后来的反应,对不对?”

两人略微犹豫了下,随即重重地点头。

事实上,太子殿下身子骨一直很好,从他早些年子嗣繁衍的情况就能看出来。

朱雄英、朱允炆、朱允熥三人,相差的年龄都不大。

不说一年一个儿子吧,也差不太多。

然而,在吕氏当上太子妃后,太子的子嗣顿时艰难起来,十年时间只有两个儿子,还都是太子妃吕氏的。

这本身就有点奇怪,难不成太子府里那么多侍妾,就吕氏这么一块好地?

只是这种事情,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就算发现端倪,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随便说呀。

一旦说了,皇家非但不会领他们的情,还会把他们宰了灭口。

换言之,也就是朱允熥问他们,否则随便换个人,哪怕是老皇帝,他们都只字不提。

朱允熥又问了两人几个问题,都详细地抄在医案上后,朝着两人躬身一礼就告辞了。

两人见状赶忙还礼,然后一直目送着朱允熥离去,消失在视线里才敢直身。

“老好人,你这次可能闯了大祸!”

郝文杰听着葛院判的抱怨,无奈地笑了笑道。

“我也没想到三皇孙这么精明,这么快就发现了端倪。”

葛院判闻言也是一叹,可转念就意识到不对。

以三皇孙的年龄就算能想到中毒,也绝对想不到妇人产子这件事上啊?

毕竟,他没这个阅历呀。

“听说三皇孙今天去给静心庵里的女人种牛痘苗了?”

“那应该是了,李妃还在宫里的时候,就时常过来打探,话里话外都有剑指吕氏之意。”

“如果三皇孙听了李妃的话,生出这种心思也不奇怪。”

“李妃呀?”

葛院判闻言笑了笑,他给李妃诊过脉,对这个女人有一定了解。

“李妃这个人脉象可不简单,强势、气性大,欲望也那啥……可不是个安守本分的女人哟。”

“太子殿下之所以沉珂不起,跟李妃这个尤物也是有一定关系的……”

“偏生李妃早年间伤了身子,一直难以怀上子嗣。否则这东宫女主人的身份,搞不好早就易主了哟,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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