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做平时,老朱一定毫不犹豫地撤了王守政,并将其押解入京。

只是因为今天有大孙陪着,这火气霎时小了许多,只是言辞上切责了一番,命其迅速剿灭白莲教,务必除恶务尽。

在处理了福建的奏折后,老朱又拿起一份山东布政使所上的奏折,言明其境内登州、莱州遭遇倭寇袭扰,乡民死伤数十人,房屋被毁上百间。

老朱看到这份奏折,火气蹭地就上来了。直接在奏折上批示,告诉百姓们,准备好刀子,这帮家伙来了,杀了再说!

老朱批完这个奏折,就直接扔向大孙,却不料正好扔到大孙的头上。

朱允熥正开小差呢,笔虽然握在手上,笔杆也一直在动,但胳膊却已经停在一个地方很久没动弹过了。

就在他幻想什么时候能在大明坐上火车之时,突然感觉有东西砸到自己脑袋上,吓得他赶忙收回杂念,装模做样地写起来。

“把这个抄一遍!”

“啥呀?”

朱允熥回头一看,见地上又有个折子,只感到一阵头大。

现在桌子上的这些就已经够他受了,再给他加功课,他今天晚上都别想睡觉了。

然而,当他打开奏折一看,顿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皇爷爷,您这时候就有倭寇啦?”

老朱听到这话一愣,心想什么叫咱这时候就有倭寇了,这群狗东西元朝的时候就有了好不!

“倭寇为祸百年了,可不是咱们大明才有的!”

“据说他们那边君权旁落,全国大事都由将军组建的幕府把持,其境内也分成上百个小国,混乱得很,经常有浪人武士泛舟来到咱们大明惹事!”

朱允熥一听皇爷爷这话,就知道皇爷爷误会了自己,不过他也懒得解释。

毕竟,真解释起来,就不得不提起一个还没出生的人——戚继光。

他对倭寇的记忆,基本上都是跟戚继光所串联起来的。

“皇爷爷,要不您给我三千精兵,我去海上打倭寇吧!”

老朱听到这话,当即抄起一个奏折砸了过去。

“咱还没死呢,这大明的天还轮不到你来撑着!”

朱允熥见状赶忙吓得一缩脖,然后用自身的护甲,硬生生地将老朱砸过来的奏折弹飞。

老朱看到大孙这番做派,心下也有几分后悔,后悔自己太冲动,万一吓到大孙可咋办?

“咱跟你说,那倭寇不是你想的那般好对付。”

“实在是他们神出鬼没,来去如风,指不定从哪儿突然冒出来。各地卫所听到风声再去追的时候,他们早就抢了东西上船跑路了……”

“否则,凭咱大明的百万军户,岂能容他们如此嚣张?”

“咱让你抄这个,是想让你知晓,咱大明远没你想象的那么太平!”

“不仅北边有蒙元贼心不死,南边也有倭寇时常袭扰。西南还有土番总是作乱,其他地方也总有刁民鼓动百姓对抗官府!”

“所以咱才分封诸王,让你那些王叔们镇守边塞,拱卫咱大明朝!”

朱允熥闻言眼珠子转了转,感觉老头肯定是在点自己,等着自己表忠心呢。

“孙儿明白了!”

老朱自己都不知道为啥说那番话,听到这孙子说他明白了,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明白啥了?”

“皇爷爷放心吧,孙儿以后也会向王叔们学习,为大明戍守边塞,拱卫大明京师!”

老朱闻言登时心头火起,暗道你三叔为了你,都跑去武当山了,你就明白了个这玩意?

“把这份折子抄十遍!”

“啊?”

朱允熥顿时面露苦涩,心道自己没说错吧,老头不就是想听自己表忠心吗?

“皇爷爷,这太多了吧,我怎么可能抄得完!”

“抄不完不许吃饭!”

老朱嘴上说得严厉,但到了饭点的时候,还是开心地叫上大孙一起过去用膳了。

朱允熥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菜品,发出惊呼之声。

“哇!”

“皇爷爷,十天不见,您这伙食渐长啊,比我在宫里的时候吃得好多了!”

徐兴祖此时正端着汤走过来,听到这话笑着替皇爷解释了一句。

“三皇孙这可就冤枉皇爷了,皇爷平日里连晚饭都不吃,这是看到你回宫了,特意命御膳房给准备的。”

朱允熥听到这话,心里霎时被感动所填满,对老朱头罚他抄作业之事也不那么生气了。

“谢谢皇爷爷!”

老朱不悦地瞪了眼徐兴祖,恼怒这老家伙话太多。随即摸了摸大孙的小脑袋,将一盘葱烧羊肉端到大孙面前。

“来来,尝尝你徐爷爷的手艺……”

“也谢谢徐爷爷!”

老朱闻言笑骂道。

“可别耍嘴了,赶紧趁热吃吧,吃完赶紧去抄折子!”

“啊?”

朱允熥闻言立马露出沮丧的表情。

“皇爷爷,咱们吃饭的时候,就别提功课的事了吧……”

老朱见大孙这个表情,赶忙嘿嘿笑着改口。

“好好,咱不提了!”

朱允熥听到老朱这样说,这才开心地端起饭碗,然后转着圈地挑自己喜欢的菜吃。

两人吃完晚饭,老朱又盯着朱允熥抄了一个时辰的奏折,这才放他去睡觉。

老朱在检查完大孙抄写的功课后,见大孙的字迹又有所长进,心里越发地欢喜。

本来今天都跟郭惠说好了,要去她宫里过夜的。可是在见到大孙写得这么好的份上,老朱觉得今晚还是奖励大孙一晚吧。

老朱想得很美好,只是到了半夜时分从地上爬起来后,又灰溜溜地跑去了郭惠妃宫里。

郭惠妃接到秦德顺派人捎来的口信,都已经用小熥熥送来的香皂洗过脸睡下了。突然听到皇爷来叫门,给她搞得是又惊又喜。

“皇爷,您今天不是点了小熥熥侍寝吗,咋又跑臣妾宫里来啦?”

“嗨,别提了,那孙子太闹腾,又把咱给踢下来了!”

郭惠闻言一阵哈哈大笑,她就知道,皇爷最受不得小孩子闹腾。

郭惠一边帮皇爷褪下衣衫,一边随口说道。

“皇爷,徐家那边我已经露了口风了,只是徐府那边貌似不太乐意,一直没给臣妾个准话。”

“您明天若是得闲的话,能不能带着桂儿亲自去一趟。或许您的面子大,一去就谈成了呢?”

老朱想了想老十三的混账,也觉得对徐达有点亏欠,略微犹豫下点点头道。

“好吧!”

“正好趁着大孙在宫里,也带上他过去走动走动。”

“对了,徐辉祖家的闺女年岁也不小了吧,到时候也顺便相看相看!”

“要是合适的话,给你家小熥熥也顺便定下,省得咱再跑第二趟了!”

郭惠妃闻言咯咯笑道。

“啥叫臣妾家的小熥熥呀,那不是皇爷的心头肉吗?”

老朱听到这话,一把搂住郭惠妃钻进床幔里。

“你才是咱的心头肉!”

“哈哈哈!”

(此处省略一万字)

第二天清晨,老朱在郭惠妃的伺候下洗漱一番,并且着重的用了大孙进献的香皂。见这东西只要搓几下就能出沫沫,顿时感到一阵新奇。

“还别说,咱大孙琢磨出来的东西还挺好用!”

郭惠妃闻言轻笑道。

“可不嘛!”

“臣妾昨天拿到这东西就试了下,比咱们宫里内府制造的皂角舒服多了,也香多了……”

“也不知道小熥熥这脑子是咋长得,咋连这么好用的东西都能琢磨出来?”

老朱闻言得意的笑了笑道。

“这可是仙家秘法,哈哈哈!”

郭惠妃一听这话就知道有秘密,赶忙好奇的追问。

“皇爷,您这话是何意?”

“咱告诉你,你可别出去乱说。咱大孙前段日子跟咱说,他曾经在梦里受到过神仙点化。”

“咱估摸着,那个神仙没准就是张邋遢……”

“张邋遢!”

郭惠听到张邋遢之名,立马变身小迷妹,两眼都放光。

“皇爷,可是那被誉为陆地神仙的张邋遢?”

老朱再次得意的笑笑道。

“除了他还能有谁?”

“咱这次派老三离京公干,就是让他去武当山寻访张神仙!”

老朱擦完脸,把毛巾往盆里一扔,再次嘱咐道。

“这话咱也就对你说说,你可不许出去乱说,免的坏了咱大孙的缘法!”

“皇爷放心,臣妾这嘴严着呢!”

老朱在郭惠妃宫里洗漱完,当即起架回到乾清宫,在陪着大孙用过早膳后,就领着他去了前殿的朝堂之上。

由于有了上次的经历,这次朝臣们表现得很平静,已经有点见怪不怪了。

再加上最近朱允炆风评不太好,在大本堂内的表现也不佳,似乎有点自暴自弃的情绪。

因此,众人对于皇帝属意的小皇孙也多了几分关注。

今天的朝堂之上,茹常没有插队,而是老老实实按照吏户礼兵刑工的顺序来的。

吏部尚书詹微上奏了一些京官的人事变动,又指出有几个地方上的知府、县令年事已高,已经到了致仕的年纪,并给出吏部拟定的名单。

老朱闻言却不看吏部的名单,而是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本本,在小本本上翻了几页,当场给出自己的人事任免。

其实詹微提供的名单也挺公允的,只是老朱不想被臣子牵着鼻子走,更不想被他们摸出用人的规律,故此才有了这么一手。

詹微一边听,一边记,随即领命称是,换下一个人上来。

户部尚书陈宗礼先是汇报了一些杂事,最后话锋一转,转到了边上站着的朱允熥身上。

“启奏陛下,最近吴王殿下那边的作坊打造了不少的农具,已经严重干扰了朝廷这边的农具发放,致使朝廷大量农具积压。还请陛下责令吴王殿下少卖点,以免影响地方官府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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