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球不断放大,地面在火把的映照下逐渐从殷红变回了焦黄色。
他略微显得吃力了。
不动金刚向后退了数米,不动冥王的吞噬速度完全跟不上那血球的汲取速度。
此时他身上的铠甲也因为压力在吱吱作响,仿佛随时散架。
“鹤萱,你想做什么!”颜月舟朝着那血球掷出一枪,在枪触碰到的一瞬间,竟然一同化为血浆,融入其中。
“什么!”颜月舟震惊地看着那充斥着整个洞窟的血球,而后恢复镇定,祭出巨斧。
“我的家事,何时轮到你们来插足!”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一股巨大的威压充斥在整个空间,原本站起来的将士再次倒下,连雷寂也抵挡不住,单膝跪下。
颜月舟没跪,她以斧撑着地面,怒目瞪着鹤萱。
“星源浩瀚,连最璀璨的星辰也不过是千万其一,”鹤萱全程都没有看向颜月舟,“你们连一只蝼蚁的价值都比不上!”
“既然本意是杀他,为什么之前不杀,反倒帮他!”
雷寂质问着。
“我的私心罢了。”
“温天韵再这样下去会死!”
“你可真是关心他啊!”
鹤萱红艳的嘴唇此刻微微地颤抖,这一切只有温天韵看在了眼里。从始至终,鹤萱都在看着他。
“我已上百岁,离一百二十岁的界限已不远……”
颜月舟低下头,头发遮住了她的眼眸。
“我很快就会变老,但在那之前,我还有事情没完成。”
鹤萱微微颤抖,仿佛受惊一般,不过只在片刻,随后她继续操控着血球。
“你们给我好好睡一觉。”她红唇微张,“等我家事处理完了,就把他还给你们。”
随后,她伸出一只手,隐约中仿佛看见了一只翅膀,无数黑白羽毛落下。
在羽毛与额头接触的一刹,人便昏昏睡去。
“等等……”
颜月舟最后一个倒下,她依旧还想强撑着。
转过头,鹤萱身子下倾,脚踏虚空,将那血球推向温天韵。
温天韵身上的铠甲早已破碎,金刚之躯也裂痕累累。
“你为什么要杀我?”
鹤萱没有回答,而是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庞,黑色的长衣此刻在血色的映照下更显神秘。
“我不想动真格,别逼我。”
温天韵略微有些怒了。自己从未得罪过她,至少现在的他未得罪过任何人,毕竟他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不动帝王。”
一团黑烟以温天韵为中心逸散,向鹤萱包围而去。
“我是准尊,是超越了这个世界,乃至所有世界的道法的存在。”
“没人杀得死我。”
“至少在你找回自己之前,不行。”
她不顾黑烟的侵袭,依旧推着那血球前行。
温天韵已经退后了数百米,鞋子早已撕裂,露出了长满茧子的双脚。
她究竟是谁,想要干什么?
他突然定住了,不再退后,身后一堵石墙成了他的借力。
“准尊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乾坤,是最强的。”
“不动涅槃。”
一缕光线冲破黑烟,包裹着他全身,伤势逐渐恢复,长出的肉如新生儿般娇嫩。
鹤萱也停了下来,双手附于胸口,深深吸了口气:“……借我力量吧,”
“让我完成,你嘱托之事。”
“爆。”
这个字十分冰冷,鹤萱此刻却不知为何止不住地颤抖着,嘴角也在不停抽搐。
血球逐渐撑大,裂缝不断。
“你这样会杀了那些倒下昏迷的人。”
温天韵此刻目光直视着她,金刚之躯逐渐完好,熠熠生辉。
“不会的,我已经封锁了我身体周围千米之行,余波无法伤及他们分毫。”
“是吗?那你觉得我会就此罢休?”
“你大可继续。”
二人的对话没有一点情感,冷冰冰的。
温天韵啐了口血水,而后运转阴阳阵图,加持在了金刚像上。
“给我,收回去!”
那金刚巨像任由血球撞击而来,而后顺势抱住,将那一条条裂缝挤压消失。
“徒劳……”
“你为什么哭?”
他突然来到了鹤萱的面前,悄无声息。
鹤萱听闻此话,低下的头颅此刻抬起,散乱的发丝贴在了她的脸颊上。
“你怎么……”
“阴阳阵图很强,所以我就把一切交给它了。”
温天韵挠挠脑袋,竟显得有几分憨厚。
鹤萱撩起被泪水浸湿黏在脸上的头发,看向他的眼睛。
两双赤红的眼睛在注视着彼此。
“所以你为什么哭?”
温天韵再次问道。
鹤萱没有回答,怔怔地看着他,眼角的余光似乎在打量着他的一切,导致眼睛也在微微颤抖,摇晃不定。
“温……你……是你……”
“是你!”
她伸出手臂,似乎想要抱住,但是很快又收了回来。她不知为何,身体刚刚不受控制。
“你究竟为何想杀我。”
“少蛊惑人心。”鹤萱恢复了冷冰冰的语气,后退了数十米。
那血球在金刚巨像的挤压下化作血雨落下,重新染红了泥土,金刚也随之消失。
“你找回了它……”
“谁?乾坤?还是阴阳?”
“它们在你的口中总是会变成某个人。虽然它们确实可以与你交流,如你的亲人一般。”
鹤萱拿出一把纸扇,遮挡住脸。她咬住了下唇,努力忍耐着不让泪水决堤。
温天韵看了看手上的獠,收起霸气,利爪也收进了护臂,而后向鹤萱缓步而来。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究竟是谁?你又是谁?”
“你是谁?或许这天下只有我和真正的你知道。但是我绝不会让这个只属于我们二人的秘密,被第三者的你知晓。”
鹤萱另一手霸气凝剑,直指温天韵,快速冲来。
温天韵再次召唤铠甲,阴阳阵图刻印在了胸口。
一拳一剑相互摩擦碰撞,溅出的火花照亮了石壁上的血迹。
火把下,石壁上的影子仿佛在上演一处恩爱情仇的戏码,二人十分焦灼地对峙着。
温天韵手上打开了一个微小的漩涡,朝鹤萱打出冲拳。
一股强大的气流搅碎了她的剑,致使其连连后退。
“那股气流,是源狮的吧?”
鹤萱一眼就认出了那力量霸道的飓风。也只有他,才能熟悉的掌握这股力量。
“我不知道,但是好像很强,所以我就交给它了。”
温天韵攥紧拳头,警惕地看着鹤萱。
“一炷香的时间快到了吧。该结束了。“
她放下掩面的纸扇,脸上露出了强行挤出的笑容,让她原本闭月羞花的容颜更加令人怜惜。
“让我来送你最后一程吧。”
纸扇的每一根骨架上露出了散发着白色光芒的羽毛,反射的火光彰显了它们的锐利。
“我答应过你,不能让你受苦。至少,我认为再这样下去,你只能受苦。”
“你已经死了,所以,不要再回来受苦了。”
那几根羽毛飞快地从扇骨上飞出,鹤萱的泪花伴随着那阵气流,向着温天韵而去。
“一炷香吗?若是我说,第一次,时间由我完全掌控呢?”
那泪水折射的火光落在了温天韵的瞳孔中,一股莫名的潮水涌上他的识海。
那是什么?
识海中,一个赤裸的男子看着那涌来的潮水,心中布满疑惑。
这是真正的温天韵。
潮水很快将他淹没,他也没有挣扎,直觉告诉他不要挣扎。
洞窟内,鹤萱的泪水冲淡了脸上薄薄的一层胭脂。
“所以我才说啊,我这妻子,真是贤惠。真是处处为我着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