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嫌疑人的身份
当晚，以免事后引起麻烦，周志军、王炎东和郭炳昆三人先让乐文聪返回住处，他们等了一个多小时才到，找了个借口骗开门后，见到了乐文聪口中所说的“几个叔叔”，确切的说应该是四个，这四个人是一个专门操纵儿童乞讨的团伙，在他们的住处还有五、六名身患残疾的年约五、六岁的儿童，其中最大的就是乐文聪兄妹，他们担心乐文聪会报警，表面说是让乐文聪的妹妹在住处打扫卫生，实际是扣押作为人质。
周志军和王炎东原本就在火头上了，再借着酒劲，这下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四个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没三两下功夫就全被撂倒在地。
事后在他们的安排下，乐文聪报了警，由于事发时周志军三人都蒙了面，再加上乐文聪并没有把他们供出来，所以在警方的记录里，始终没有找到“见义勇为”的三个人。
而据郭炳昆说，乐文聪兄妹之后找到了周志军，希望能跟着他，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但由于后来周志军和王炎东离开了G省，之后的事他也不清楚了。
深夜的市公安局的会议室内灯火通明，紧张沉重的气氛在会议室内蔓延。目前由于案情重大，已经被省厅列为督办案件，要求限期破案，市公安局局长沈鑫亲自召开案件专题会议。
“凌风，国富，这下可是死命令了。”沈鑫面色凝重地说道，“废话不多说了，现在案件的嫌疑人有线索了吗？”
“我和老万已经碰过了。”凌风说道。
万国富接过话茬，继续说道：“我们已经确认乐文聪就是当年埋伏在砖厂外，向林少良儿子开枪的枪手。我当年的调查真是疏忽，居然漏了‘乐文聪’这条重要的线索，我是真没想到像周志军和王炎东这种人居然还会‘见义勇为’。”
凌风接着补充道：“除此之外，我们这边也查到，当年周志军带走乐文聪兄妹后，将他们寄养在了一名开武馆的朋友家中，也正因此，他们兄妹二人学习并掌握了一些武术技巧，据这名开武馆的朋友所说，他们兄妹二人非常聪明，也肯吃苦，所以功夫方面可以算是武馆里数一数二的。几年前，周志军带他们离开了武馆，去了哪里就不清楚了。不过我们在出入境方面查到，他们兄妹二人在离开武馆的同年离境，去了D国，并在D国的一所大学就读，学的是工程学专业，乐文聪主修电子工程，妹妹乐文慧主修计算机系统工程。以他们所学的技术，要想制作一款伪装手机号码的软件我相信并不困难。我们查到乐文聪是在三个月前回国的，而他的妹妹乐文慧是在一个半月前回的国，但是之后他们兄妹的去向不明。”
“嗯，乐文聪兄妹有重大作案嫌疑，尽快追查下落。”沈鑫说道。
“已经在追查了。”马建国说道。
“失踪的医学院老师呢？”沈鑫问道。
“依然下落不明，不过我觉得这名老师还活着的可能性比较大。”凌风说道。
“如果乐文聪是真凶，解剖了何金花尸体的老师都惨遭毒手了，他把周志军视为他的‘救命恩人’，会对解剖‘恩人’尸体的人手下留情？”万国富质疑道。
“不是手下留情，我觉得乐文聪应该有别的想法。”凌风抬手摩挲着下巴，“你们想想看，乐文聪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要报仇，第一个肯定是替周志军，毕竟先替‘救命恩人’报仇是人之常情，而且一旦之后的行动失败，也不至于留下遗憾，这和目前的情况吻合，既然黄月明的死他都没有刻意隐瞒，那他有什么理由隐瞒医学院老师的死亡信息呢？”
“那你觉得他想干什么？”
凌风紧蹙着眉头：“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他应该想要拿回周志军他们的遗体，并且……”
沈鑫端起拿杯喝了口水：“继续。”
“并且把事情闹大。”
“闹多大？”
“我和老万很可能都是他的目标。”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怔了一下，就像是电影画面定格了似的，虽然大家也都曾有过这方面的想法，但却又不愿相信凶手会真的如此疯狂。
凌风继续说道：“其实乐文聪既然能找到存放尸体的学校和解剖尸体的老师，那他要想带走尸体轻而易举，可他却没有这么做，那可是他‘救命恩人’，既然回来替恩人报仇，却不让恩人入土为安，这不合逻辑，所以这里面他应该是考虑如果从一开始就从学校把尸体偷走，就会曝光他的计划和身份，所以他才没有这么做。至于我猜测他会把我和老万列为目标，主要还是他的计划，他的计划到目前为止近乎完美。先是利用电话挑衅，让我们认为孙晓东是第一名受害者，这一点其实是他计划里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为接下来的计划进行了一个非常完美的铺垫。之后，黄月明遇害，我们顺着这些线索的出现，逐步发现了凶手很可能和当年贩毒案有关，但也仅仅到此为止，就算现在我们发现了案件和他有关，他也有足够的时间杀了解剖周志军尸体的老师，再一次向我们挑衅，可他却一直没有这么做，他肯定是想把这个人当成人质，做些什么，但他到底想做什么？除了要挟我和老万，我实在想不到其它的可能性。”
会议室内的气氛变得压抑，案件的发展让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不小的压力，看似已经拨开了云雾，但云雾的背后却并不是一片晴朗，而是随时都会取人性命的毒蛇猛兽。在场的每个人顿时感觉有口气顶在胸口的位置，吸不进，吐不出，难受的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他真有胆，就让他来，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能耐！”万国富的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
“老万，现在敌暗我明，我们不能掉以轻心。”马建国说道。
“怕什么！我还就不信了，他是孙猴子？能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万国富的愤怒发泄出来就如同水库泄洪般汹涌。
“我们当然不会怕，但也不能鲁莽的闷着头向前冲，明知是陷阱还往里跳？”
沈鑫话音刚落，凌风的手机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
“凌警官，几天不见了，想我了吗？”
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凌风立刻将手机按到了免提，放在了桌上，在场众人也都屏住了呼吸，马建国随即起身与技术人员联系。
“我是挺想你的，不过我是想亲手抓到你。”
“哈哈哈~，这个机会我不太确定你会不会有啊！”
“一定会的，乐文聪。”凌风直接摊牌。
能感到对方有些意外，没有立刻接话，稍稍停顿了片刻，话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阴阳怪气的声音了，看来对方也直接摊牌了。
“厉害啊，这么快查到这个份上了，让我还是挺意外的，不过也不应该意外，如果你们还是一无所获，那就太对不起我拿你们当我的对手了。”
乐文聪并没有因为身份曝光而感到惊慌。
“既然如此，我劝你还是能够主动投案，不要一错再错下去，为了周志军这样的人，双手沾满鲜血，值得吗？”
“你们能查到我的身份，相信也应该很清楚我和大军哥之间的关系了，如果没有他，不知道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的，或许还在被人控制捡破烂，又或者被人打断手脚，在街上乞讨，再或者早就像一只流浪狗一样，死了也没人知道，不过这些假设性的话题我没兴趣去想，我只知道我能有今天，都是大军哥给我的，所以，不存在值不值得，这种人生意义的话题根本就是很虚伪的。至于投案，我还真没想过，你们能抓到我再说吧。”
“那名解剖周志军尸体的老师呢？现在在哪？”凌风也知道再劝下去也是浪费时间，话锋一转，直奔主题。
“放心，他很好，除了有些害怕外，吃喝拉撒都正常，他可是我的筹码，我不会亏待他的。”
“我要听听他的声音，仅凭你一面之词，我很难相信。”
“这场游戏由我做主，你没有任何资本和我讲条件，所以，不信也得信。”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凌警官，我这才刚夸过你厉害，你怎么这么快就犯傻了，以你的聪明，我的目的还会想不到吗？”
“你想要周志军的尸体？”
“回答正确，加十分。哈哈~”乐文聪得意地笑道，“除了大军哥的，还有‘火爆’哥和花姐的，三具尸体换一个活人，你不亏，这生意可以做。”
“这个我做不了主，需要请示领导，你给我一点时间。”
“不用了，请示不请示，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只给你两天时间准备，后天中午十二点我会再和你联系，别想耍花样，不然你会后悔的。”
说完，乐文聪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他的态度果断坚决，没有留一丝可以谈判的余地，大有已经掌控全局的气势。
过了大约十余分钟，马建国喘着粗气返回会议室，把一部黑色手机放在桌上：“技术组定位到了手机，居然就在街对面，我带人赶过去的时候就只在护栏上找到这部手机。”
“现在乐文聪已经把事挑明了，接下来我们一定要计划周详，必须要一击致命。”沈鑫说道。
“那王炎东的尸体怎么办？真的从外省运回来？”一名侦查员问道。
“运，必须要运，别忘了，乐文聪现在在暗，而且他的手里还有一把SR25狙击步枪，如果他真的在哪里暗中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如果知道了我们尸体作假，势必会危害到人质的生命安全，现在我们所做的一切都要以人质的安全为首要前提。”沈鑫说道。
“沈局说的没错，这次的对手不比以往，我们还是小心为妙，都到现在这份上了，如果因为一具尸体功亏于溃，那就得不偿失了。”万国富也附和道。
“好，我马上亲自带人把王炎东的尸体带回来。”马建国说道。
这一场正面的交锋即将打响，凌风却突然产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这种紧张的感觉有点像是他第一次参与抓捕犯罪嫌疑人，但和那时候充满了期待和拼劲相比，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却莫名的不安，涌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在想什么呢？”沈鑫走进凌风的办公室，看到站在窗边抽烟的凌风，问道。
凌风回过头，说道：“我这右眼皮一直在跳，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迷信了？这可不像你啊。”
“这次的案子从知道和倩文有关后，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像自己了，始终没办法冷静下来，判断上也失误不断。”凌风自责道。
“行啦，咱们也是人，是人都会有感情，有感情就会受到影响，正常，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放松一些，把心态调整好，这次抓捕行动一定不能出任何纰漏。”
“我担心的就是这次的行动，总感觉这个乐文聪没那么简单。”凌风担忧道。
“那你觉得他除了要尸体，还想做什么？真像你说的，要你和老万的命？”
“他把周志军当成救命恩人，再生父母一样，所以再疯狂的事也都有可能做的出来。”凌风说道，“对了，我仔细研究了乐文聪的资料，我怀疑他的手里很可能还有炸弹。”
这话倒让沈鑫吃了不小的一惊：“他哪来的炸弹？”
“他的专业是电子工程，如果利用相关知识制作出炸弹应该不是难事。”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我也希望，但从他电话里那胸有成竹的语气来看，他绝对是有备而来，尤其是他那句‘别想耍花样，不然你会后悔的’，真的只是指‘撕票’？而且他要想和我们硬碰硬后还能全身而退，我把所有能想到的情况都预演了一遍，唯有利用炸弹制造混乱的可能性最大。”
“嗯，要是这样的话，那情况可就危险了，我马上把情况和省厅进行沟通，让排爆中队调派精英待命。”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时间每向前跳动一分钟，紧张的气氛就增加一分。没有人能完全猜中一个陌生人的真实想法，但不可否认的一点，乐文聪肯定不会闲着，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此时的他又在做着怎样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