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语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既没有信任,那就只有彻底分开。

明翙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将玉佩塞进他手心里,转身利落地走进风雪中。

她知道高晏初还在原地,遂向后摆摆手,笑了笑,姿态洒脱,“高世子不必再送。”

天地间,大雪如同扯絮一般,高晏初呆呆地望着那远去的背影,朦胧厚重的雪雾渐渐将那道背影模糊,掌心的玉佩冰冷如雪,还带着一抹少女身上独有的馨香。

他抬手捂住胸口,只觉心脏好似被人狠狠刺了一刀,鲜血淋漓的疼了起来。

……

回到新月小筑,墨书便忙开了,姑娘最近是不是走了背字儿,隔三差五就会出事儿。

她心里琢磨着一会儿又是拿干净的衣衫又是准备热水的,这套流程她都快熟悉了。

只是等她去小厨房一瞧,锅里热水早就烧好了,就等人倒进浴桶里。

再看那炉子上,风寒药还煎着,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儿。

楼小河在院子里伺候,她也没多心,吩咐丫头们将净房内的热水备好,才回到主子的寝屋里,“姑娘,院儿里有热水,奴婢已经让人去提了。”

厚厚的帘子被掀开,一股子冷风迅速钻了进来。

“那挺好的。”明翙只感觉身上凉悠悠的,脑门儿发涨,鼻尖发痒,冷过之后竟蒸腾出一股子热气儿,也不知是不是身上衣服太沉重,她现在浑身无力,连喘口气儿都有些艰难。

“姑娘不是已经在定国寺拜过佛了么,怎么最近还是这么倒霉呢,要不姑娘去找二姑娘瞧瞧吧,奴婢看二姑娘挺有本事的。”

明翙无奈一笑,“好好好,都听墨书姐姐的。”

墨书眼圈儿发红,哽咽道,“奴婢不是在跟姑娘开玩笑。”

“我也没有开玩笑,无缘无故与小王爷结了仇,大好的姻缘也没了,我也感觉自己最近事事不顺,是该找二姐姐看看。”明翙失笑,脱了沉甸甸的衣衫,先换了身干净的寝衣,等热水备好,才提起精神去净房沐浴。

墨书在外间等了一炷香时间,屋子里人还没洗好,她心中焦急,等不住了,进去一瞧,原来自家姑娘扬着个小脑袋,靠在浴桶上睡着了。

一想到姑娘今日的遭遇,墨书便揪心难受,好不容才将明翙叫醒。

明翙目光恍惚了许久才从梦中清醒,穿好衣服,回到床上,什么话也不说,脑袋一沾枕头,又睡下了。

墨书守在床边,时不时便拿手探探姑娘额上的温度,生怕她一会儿便发起高热来。

想着金氏和高世子还在府上,她又不放心,让楼小河去寿春堂打探一下老夫人的态度。

高世子如今这模样,姑娘是断然不可能嫁过去的,老夫人向来疼姑娘,定会为姑娘做主。

没一会儿,楼小河回来了,说起寿春堂内的事儿,墨书只觉心中畅快。

“老夫人当真这么说?”

“这还有假?”楼小河勾唇,“老夫人说近来侯府与高家来往密切,看的是高世子在明禛手下办事得力的面子,明禛待高世子如手足兄弟,两家人自该如亲人一般相处,半个字不提婚约两个字,想必高家也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

墨书又问,“那他们人呢?”

楼小河本就不喜欢高晏初,好好的姑娘,就被那小子勾了魂儿,这段时日,他日日看着明翙与高晏初谈婚论嫁心里早就不舒服,如今明翙总算与高晏初掰了,他打心底里高兴,“还赖在侯府。”

墨书皱眉,“他怎么还不走啊,还想让我们家姑娘难堪么。”

楼小河嗤笑道,“姓高的在寿春堂跪着,想求老夫人再给他一个机会,老夫人没见他,让他自己跪着。”

墨书听得恨恨地啐了一口,“他没有先救我家姑娘也就罢了,最令我家姑娘失望的是他的不信任,夫妻间没有信任是不可能走完一生的,高世子配不上我家姑娘。”

楼小河挑起眉梢,没想到还能从墨书这么个小丫头嘴里听到这种话。

不过,墨书不喜欢高晏初,就这一点儿,足够让他开心的了。

下午,不少人过来探望明翙,墨书都将人拒在了门外,只说等姑娘睡醒了,再去各位姑娘院中报信,她在床边守了一个时辰,又亲自去了一趟寿春堂,果然见高世子脸色苍白,还直挺挺地跪在堂前的雪地里。

她从前只觉得高世子如世子一般光风霁月,是燕京城内少见的不可攀折的高岭之花。

这样优秀的男子能喜欢自家姑娘,是姑娘的福分。

可今儿,她亲耳听着高世子说那些伤害姑娘的话,她再看高世子,从他身上,再看不出半点儿讨人喜欢的地方,什么高岭之花,也不过是个庸俗的普通男子而已。

她看了一会儿,瘪瘪嘴,转身就走。

金氏咬着毫无血色的嘴唇,扶着林嬷嬷的手走到高晏初身前,拧着眉头,恨声道,“高晏初,你还要跪到什么时候?为了一个女人,伯府的颜面你都不要了?”

风雪里,高晏初嘴角微动,抬起一双无情无绪的眼,那双眼在昏暗的天光下,仿佛深不可测的寒渊,又仿佛将人燃烧殆尽的火焰。

男人摩挲着手心的玉佩,“你在利用我的信任时,有没有想过伯府的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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