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墨书姐姐苦中作乐给她讲笑话,跟她说朔北的风景也很好,若得空闲,她们可以一起去看北国风光,等将来天下平定下来,她们还可以去锦绣无边的江南,去辽东,去西南,总不至于一辈子被困在这荒芜的北地,她还给她讲她父母恩爱的小故事,还苦心孤诣的劝慰她,“殿下那么爱王妃,一定会来的,王妃,你再等等。”

那会儿她哭得不能自已,心里难受得如刀割一般,也不知谢云绮究竟是怎么了,分明答应了她的事,却一件一件失信,他故意冷着她,时不时又给她些希望,让她患得患失,一个人孤零零的守在朔北。

她第一次学着去爱一个人,不敢找他的错处,只在自己身上寻摸理由。

她生怕是自己不够好,自己不够有魅力,明家对他的助力不够,恨不得将自己的身心都掏给那个冷心冷情之人才肯罢休,可他还是不满意,稍不高兴便冷落她。

在朔北那个差点儿被雪埋了的院子里,她心底第一次生出些无奈与绝望。

若非墨书姐姐的日日相伴,她也许根本熬不过去那段时日。

明翙有些想哭,将脑袋抵在墨书腰腹上,默默落了几滴泪,但很快,她又扬起一个笑脸,“墨书姐姐,你一定要等我给你好日子过啊。”

墨书虽满心疑惑,如今的日子不够好么?全燕京再没有比安陆侯府更富贵的,但听姑娘带着哭腔的声音,她便像个大姐姐一样,温柔的答应下来。

明翙上辈子有诸多遗憾,墨书陪她嫁入燕王府,又与她一起进宫,大半生将所有精力都付诸在她身上,结果落得个身死冷井,孤苦伶仃的下场。

这辈子,她自然要给墨书最好的日子,给她涨月钱,给她开几个可以后半辈子傍身的铺子,给她穿好的,吃好的,用好的,让她不必受委屈,不必如上辈子那样受尽白眼受尽欺辱,最重要的,当然是要给她寻摸一个好人家,让她同她父母一样,嫁一个爱她疼她与她琴瑟和鸣的夫君。

打发走墨书后,她又在脑子里认真思索起来,高门大户,齐大非偶,墨书姐姐嫁过去也没什么意思,说不定更容易在夫家受委屈,不如在二哥门生里寻一个稳重得靠的读书人,身份不必太高,家世不用太好,家中关系和谐的寒门士子做墨书姐姐的依靠。

她越想越觉得靠谱,打定主意从罗汉床上下来,准备去一趟春山苑。

刚穿好鞋出门去,就见长平拎着墨书姐姐后脖颈从院子外气势汹汹的走进来。

明翙一头雾水,墨书姐姐不是才刚出去么,还说要去小河屋里坐会儿,怎么这会儿跟长平在一处?

“姑娘——”墨书欲言又止,瑟缩着脖子,任由长平将她钳制着,她小心翼翼打量几眼长平,又挤眉弄眼地朝明翙递眼色。

长平将墨书齐齐整整搁到廊下,对明翙露出个笑来,“四姑娘应当还没准备睡下罢?”

廊下几个精致的宫灯在风雪里摇晃着,明翙拢了拢披风,笑了笑,“没,可是二哥有什么事儿找我?”

长平往那亮着灯盏的屋内看一眼,“世子命属下来唤四姑娘去一趟书房。”

明翙蹙眉,这么晚了,二哥怎么会突然想着找她?

长平又道,“对了,烦劳墨书姐姐将四姑娘最近与高世子私相授受的所有物什与信件都拿出来,让属下带着一并回春山苑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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