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进屋内,冻得她瑟瑟发抖,她双腿没有半点儿力气,被打了板子的臀上被宫人胡乱洒了些金疮药,那些人不肯让她死,但也不让她好活,她咬着枕头,悲鸣不已,发出一阵一阵呜咽的哭声。

就在这时,有人到了静思园。

暮春推门进来时,带来了一阵凛冽的冷风。

甄宝珠猛地抬起头来,那满是冷汗的苍白小脸瞬间多了一层愤怒。

她不甘心自己一败涂输给了明翙,又怒唯一的身边人也不敢来亲近她。

她心底盈满了怒火,此刻见暮春畏畏缩缩站在门口,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愤恨地瞪大眼睛,用力抓住枕头,使劲儿朝暮春扔过去,怒吼道,“你这个死丫头!跑哪儿去了!这几日你故意不来伺候,是不是瞧着你家主子落魄了,便想弃我不顾?!你别忘了!你是我从甄家带来的丫头,不是安陆侯府的人,你与我同气连枝,荣辱与共,除了我,你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你若不盼着我好,你——”

“奴婢今儿就是来同姑娘道别的。”暮春被甄宝珠的话刺红了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落,她走到床边,撩起帐子,好心好意为甄宝珠点了一盏灯,“春山苑里的四姑娘已经同老夫人说了,将奴婢调到春山苑内做洒扫的活计。”

甄宝珠眸子一凛,瞳孔骤然一缩,“什么?明翙?她居然肯要你这个贱货!”

暮春被贱货二字讽刺得体无完肤,她心底越发难受,双眼红彤彤的看向趴在床上的人,一字一句道,“奴婢打小就被卖到了甄家,跟姑娘时,奴婢才六岁,如今奴婢已经十六岁了,跟着姑娘十年,奴婢没有后悔过,也曾真心实意对过姑娘,奴婢从来都只希望姑娘能有一个大好的前程,所以姑娘说要北上燕京,奴婢没有半点儿迟疑便跟了过来,姑娘要对付四姑娘,奴婢也从未阻止过,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可很多时候,奴婢心中并不赞同姑娘许多想法——”

甄宝珠嘲讽的嗤笑起来,“你这贱人,不好好伺候我,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若死了,你又有什么好处!你以为明翙她是真心待你?!她不过想利用你气我罢了!”

暮春见甄宝珠依旧执迷不悟,对她那点儿同情也便被消磨殆尽了。

她直起身子,抹去眼泪,居高临下对自己这位昔日的主子道,“至少四姑娘答应奴婢,奴婢一辈子不用担心嫁给宋嬷嬷那得了花柳病的儿子,四姑娘秉性纯良,奴婢看在眼里。”

甄宝珠手指死死攥住身下的床褥,一想到明翙如今好好的,而她竟落魄至此,便怒火中烧,“明翙那是骗你的!你这蠢丫头,你是我的人,她怎么可能会待你好?!”

暮春吸了吸鼻子,扬声道,“四姑娘还答应奴婢,每个月给奴婢二两银子的月钱,奴婢不奢求能在四姑娘院子里做个一等二等体面的丫头,只求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度过这一辈子,奴婢今日来,不为别的,只是想跟姑娘体体面面告个别。”

甄宝珠气得几乎想从床上爬起来狠狠将暮春打一巴掌,“体面!你这贱人这分明是故意来诛我的心!明翙许给你这些好处,不过就是想让我身边无人可用!她要让我变成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家寡人!你难道不明白?你此刻离开我,就等于置我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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