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明禛上了马车,“王爷慢走。”
明禛弯腰进了马车里,抬手落下厚厚的车帘,“高大人早些回府。”
高晏初垂下眼,漆黑的眼底浓稠得仿佛化不开的墨,“微臣知道了,王爷慢行。”
这一抹低沉的声音,随风飘洒在天地间,也许马车里的明禛根本没听见。
他下了值,马车往皇宫方向去了。
内宫门口灯火明亮,好似氤氲着一股暖意。
而这一头,却是凄风冷雪。
高晏初嘴角自嘲的勾了勾,抬起俊脸,看向灰蒙蒙的天际。
快一年了,那人已经做了一年的女帝。
他每一日都在期待着上朝,如此,他便能在明德殿上远远的看她一眼。
不知她有没有注意过他,他昨儿办了一桩要案。
本来要到她面前述职的,后来听说她受了风寒,由摄政王代为听政。
好不容易得来的见她一次的机会,就这样落空了。
这样的事儿倒也不是摄政王只针对他一人。
朝中新添的权贵,几乎很少能与陛下单独会面。
摄政王占有欲强,虽然他与陛下没有成婚,却是未婚同住。
陛下看摄政王的眼神也越来越不一样,那样明媚的眉眼,好似万千星辰挥洒其中。
仿佛她曾经也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他的。
若是当初……他勇敢一步就好了……
在安陆侯府的那个下雪的冬日,如果他没有一味维护金氏……
可现在……再提过去,便只剩下无尽的遗憾。
高晏初叹了口气,眼眶有些发酸。
老仆牵着马车过来,“世子,快上车吧,外头太冷了。”
是啊,太冷了,如果可以,他也想得一处温暖的港湾。
马车幽幽的在凄冷的长街上行驶着,高晏初微微合着眼,听着老仆在车帘外絮絮叨叨。
“世子今岁快二十五了罢,老爷还在问呢,不知世子何时才能娶位世子夫人回来。”
“如今天下大定,京中贵女适龄的少说也有十几位,老爷挑选了几家侯爵府的姑娘,品性都是一等一的好,若世子得空,便一道去看看?”
高晏初没说话,脑海里只有明翙当初站在定国寺姻缘树下的身影。
她转过身来,对他嫣然一笑,“高世子,你一定要记得写我的名字啊。”
昏暗的车厢里,高晏初笑了一下,不知为何,眼角便落了一抹潮湿。
……
明禛照常前往昭宁殿,玄墨长袍扫过宫殿门槛儿,在昭宁殿门口伺候的宫人们便懂事的退了下去。
男人提步踏入内殿,视线转过屏风,看向拥着狐裘盘膝坐在矮榻上的小姑娘。
明翙今年十八岁了,眉眼越发明艳,肌肤白皙若腻,琼鼻樱唇,秀眉如黛,容貌比当年冠绝燕京的先太子妃更甚,如今这般温柔地坐在灯下,灯火映照着她柔婉又不失锋锐的双眼,叫人看了心里便生出一抹痒意。
明翙还在看白日里未看完的奏折,灯盏烧得火热。
内殿的熏笼里燃着沁人心脾的沉水香。
她提起朱笔,在奏折最后落下自己的意见,刚写完,便感觉自己背后贴上了一堵厚实的胸膛,“别闹……”
男人语气低哑,凑在她脖颈处,淡淡的呵气,“陛下多久没临幸臣了?”
明翙托腮,小脸微红,其实也没多久啊,算算日子,这个月才初五,他们已经两回了。
再这样下去,太医都恨不得给她开些补气益肾的方子,叮嘱她少行房事,多强健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