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总是更心疼女人。

明翙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突然提起裙摆向男人走去。

明朔唇边满是胡茬,看起来倒也不是邋遢,反而有一种落魄的美。

明翙记得,他的腿开始好转以后,去过一次温家。

听说直接撞见大嫂嫂与杨士辰在一处,又看见了大嫂嫂微微隆起的小腹,当场便动了怒。

只是,大嫂嫂毕竟与他和离归了家,家中为她重新寻摸婚事也无可厚非。

大哥哥的愤怒与痛心,在温家人看来,不过是一场荒唐的作戏罢了。

温家大老爷直接将大哥哥赶出了温家,并无情地告诉大哥哥,“玉茹已经有了阿辰的孩子,不过是如今不方便办婚宴罢了,翻过年去,玉茹的孩子也出生了,到时还请明大公子赏脸前来观礼!”

大嫂嫂从始至终并未露面。

大哥哥失魂落魄的从温家回到侯府。

那次之后,大哥哥龟缩在麒麟阁内,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回府后,便将温如笙送走,也将院子里其他的丫鬟都打发干净了。

明翙去看过他几回,大冷的天儿,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袍,怀里抱着装酒的瓶子,整个人醉醺醺地靠在窗户底下的矮榻上,形容萧索,姿态邋遢,头发也许久没梳洗过了,胡子拉杂的就那么不停的喝着酒。

他意志消沉了几个月,像一盏将要油尽灯枯的豆灯,在幽暗的夜里静静的燃烧着。

明翙清楚,他在等最后一个爆发的机会。

一旦彻底失去大嫂嫂,他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

“大哥哥今儿还是糊涂着?”

明翙弯起唇角,伸出小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今儿天色有些暗沉,天边下着无边无际的雪,安陆侯府的亭台楼阁皆被白雪覆盖,抬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的空旷。

明朔整日醉醺醺的,今儿难得出了麒麟阁,身上也没带酒。

只是眉眼间,仍旧笼罩着一股淡淡的冷郁。

他抬起寂灭的眼睛,眼底不过一片古井无波的冷。

他轻启薄唇,皱起眉头,冷声道,“让开。”

明翙道,“大哥哥肯为大姐姐出头,看来也并非完全不理外事。”

明朔冷笑一声,不说话,继续往前走,只是走得很慢。

明翙也没阻拦他,只是转头对明嫣道,“二姐姐,听说温姐姐的肚子越发大了,明儿我们带着礼物去看看她,可好?”

果然,走在前头的男人身形一顿,止住了脚步。

明嫣从善如流道,“好啊,温姐姐也快生了罢,只不知她的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明翙笑道,“温姐姐临盆之日,我们也去陪她。”

“够了!”明朔厉声斥道,随后转过身来,猩红的双眸冷冷看向明翙,涩声开口,“你们到底要怎样?”

冷风拂过男人披散在耳后的长发,让他几乎不见肉的脸颊看起来越发可怜。

他眼底压抑着无边的沉痛,只是他是个大男人,不擅长哭,泛红的眼角微微颤抖着。

他压低了声音,自嘲一笑,“是我,先不要她的。”

明翙心疼地开口,“大哥哥后悔吗?”

男人攥紧拳头,将那一直萦绕着胸口的冷怒压在心头,只咬着牙道,“后悔又有何用?”

当他看见自己心爱的女子,在别的男人怀里笑靥如花时,他几乎是立刻便后悔了。

他像一个小丑,尴尬地站在不远处,眼睁睁看着温玉茹接过杨士辰手里的花,五内俱焚,心碎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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