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冲过去,扑在了姐姐背上,嘴巴里不停喊着:「别打了,别打了...」
我爹正在气头上,看到我扑了上来,大概更气了,砰地一棍子敲在我的腰椎上,钻心的痛沿着脊椎神经传入大脑,好像脊椎断了一样。
而那根木棍也因为这猛力的一击,咔啪一声断成两段。
「别再打姐姐了,你们要打死姐姐,就把我先打死吧!」
我龇牙咧嘴地朝着我爹妈吼道。
我妈一脚踹在我头上,恶狠狠道:「你以为老娘不敢啊,臭小子还敢逆着你爹了,不好好收拾收拾你,真要翻了天了。」
我爹听了这话,把手里断了木棍一丢,顺手从边上柴垛里抽出一根藤条,一下下往我身上招呼着。
「老子还真没错怪你这贱丫头,你连你亲弟弟都勾引,也难怪要被人惦记!」
... ...
藤条一下接一下落到身上,西风呼啸,这个冬天,难熬了。
04
我姐比我大六岁。
我出生的时候,她已经会煮饭炒菜、割草喂猪、插秧种田了。
她特别特别好看,皮肤不像村里人那样偏黄或者偏黑,她皮肤很白,干再多的活也没有变粗糙。
怎么说呢,就像是个『城里人』。
但她却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娃——在这种冲突对比之下,各种乱七八糟的流言就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山村里到处传播。
我知道,那些嘴里生疮的人,不过就是嫉妒我姐天生好皮囊罢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姐更好的人。
我出生之后,爹妈都不怎么管我。
我爹是干泥瓦匠的,有活就在外边干活,没活就在外边喝酒、赌博,常年不着家。
我妈不喜欢小孩,听说我出生之后第三天她就跟没事人一样天天去茶馆搓麻将,甚至懒得给我喂奶。
幸运的是当时家里有一头水牛,生了崽,奶水足,是我姐一天四五顿挤了新鲜水牛奶喂给我,我才能健康长大。
在我学会走路之前,她干活就把我装篓里,背在背上,再累再热再难,她也没把我放下过。
那时候她还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
长姐如母,她比我妈更像我妈。
05
我爹终究还是没把我姐弟俩打死。
一则老王家不能断了香火,二则我姐也不是完全没了「赚钱」的价值。
他们出完气之后,晾了我们两天。
差点被打断脊椎骨的我,在床上躺了一天半,到了周一,还是艰难地爬起来回了学校。
姐总说不管怎么样,读书最重要,学校一定要去。
她为了让我去学校,一个人干了两个人的农活,这种大恩,我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回报。
而我有别的想法,我也确实急着想回镇子上的学校——
我要去借钱,临近寒假了,那些镇上的同学兜里都有几块零花钱。
我要把这些零花钱都借过来,给我姐当路费,让她逃出去。
我听学校里的食堂阿姨闲聊时候说过,只要肯吃苦吗,就算是到城里去捡垃圾、刷盘子,日子也过得比村里好。
不过俺们村里似乎没人愿意吃苦,他们就算饿得有上顿没下顿,也宁可躺着抽水烟,从没人去城里打工。
我一定要给姐凑一点路费,让她逃到城里去,这样我爹妈就再也没法那样凶狠地揍她了。
「姐,你这周千万别跟爹妈起冲突,不管怎么样,等我下周末回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姐的嘴角仍然肿着,但她依旧笑着摸着我的头跟我说:「好,都听小武的。」
搭上到镇里去的末班公交车,姐姐的身影在越来越浓的寒雾里逐渐消失。
这个冬天冷得过分。
06
气温下降得猝不及防。
雪是周五早上开始下的,到周五晚上,到处就都已经白茫茫一片了,地上的雪没过了膝盖。
这在我们那儿并不常见。
公交车停运了,我没法回村里。
这一周,我几乎问全班所有的同学都借了钱,尤其是镇上那几个有钱人家的学生,我给他们抄了几年的课后作业,是时候「报答」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