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柳若虞正一路畅通无阻的赶回乐城。

随着时间的推移苍筇依旧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她心中越发恐慌。

她一路上不停的给苍筇说话,可任她威逼利诱,苍筇也没有半分反应。

一个月。

她头一次觉得时间过的这么快,一个月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三分之一。

在距离乐城还有三座城的时候,她碰上了来接她们的苍夫人苍老爷。

苍夫人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在看到昔日活蹦乱跳的儿子眼下气息微弱的躺在那里时,向来以坚强示人的苍夫人立时红了眼。

她笔直的肩膀垮了下去,好像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小兔崽子,你不是平日里跳的最欢实了嘛,现在怎么躺在这里不动了,赶紧起来,别以为装死就不用管理家里的生意了。”

她的语气哽咽,又改成了轻声低哄,“乖儿子,你起来,你别吓娘,我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可不论她说什么,苍筇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最后,她终究是忍不住趴在苍筇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夫人。”

苍老爷眼眶泛红,“儿子身上还有伤,你别把伤口撕裂了。”

“对对,儿子身上还有伤,我不能随意碰他。”

“夫人。”

马车外,柳若虞‘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是我害了他你们想打我也好,想杀我也好,全凭你们做主。”

“傻孩子,瞎说八道什么,我们怎么会对你动手。”

苍夫人赶紧将她扶起来,“江神医怎么说,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醒过来,要多少银子都没关系的,我可以拿出所有苍家家当,只要我儿子平安无事。”

柳若虞眼角酸涩,“江神医把该用的药都用了,他说他已经无能为力,只看苍筇能不能在一个月内醒来,要是醒不来,那……”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完,但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苍夫人忍不住哭出了声,“一个月,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多天,那岂不是……”

她悲痛的伏在苍老爷肩上低声呜咽,“怎么会这样,筇儿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

“别灰心,这不是还有这么久的时间,筇儿自小爱重你,肯定舍不得让你这么伤心的。”

苍老爷在关键时刻撑住情绪,没有让大家都陷入无法自拔的悲痛中。

柳若虞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夫人,都怪我给苍家带来这般灾祸,若是苍筇醒不来,那么您就用这把匕首送我去陪他吧。”

“这怎么可以。”

苍夫人悲伤的摇头,“你以为我们会因为他的伤或者死迁怒于你吗?”

柳若虞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就算是迁怒那也是再正常不过,苍家的独子啊,为了她命悬一线,苍夫人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都不算出格。

“你多虑了若虞,我们不会。”

苍夫人拉住她的手郑重道:“是他自己要跟你去的那里,也是他自己选择救下你牺牲自己,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所以就该他自己承担后果,我们不会迁怒于你。”

苍老爷附和,“更何况你是他豁出性命都要救的人,他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我们又怎么会做那种事。”

苍家的人,从来都是是非分明。

这是柳若虞一直都知道的事,可这样的理解反而让她更为愧疚,比兴师问罪或杀了她还难受。

她鼻尖一酸忍不住哭了起来,她何德何能,碰上这么好的一家人。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苍筇靠近她的,她真的是灾星啊,她该离苍筇远远的。

“好了好了,你们别这么哭了,儿子还没走呢。”

苍老爷忍不住站出来,“咱们也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赶紧回乐城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刺激他醒过来。”

“是啊,儿子还有希望,咱们得想办法。”

苍夫人擦干眼泪道:“若虞,你继续跟着他在这辆马车吧,我们就跟在你们后边。”

“嗯。”

柳若虞点点头。

一行人重新出发,沉重的氛围萦绕在四周,迅速往乐城而去。

又过了两天,他们总算抵达了乐城。

他们回到苍府,宋稚早已等在那里。

等安置好苍筇,柳若虞眼前一黑径直倒在了地上。

这段时间她不眠不休的照顾苍筇,自己身体早已吃不消了。

但因为一直有个信念要回到乐城,所以一直支撑着她回来。

现在一到地方,紧绷的弦终于断开让她再也承受不住。

宋稚守在柳若虞床前,看着哪怕憔悴到极致仍然是人间绝色的女子心里很不好受。

苍筇受伤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宫中太医轮番上前看诊,得出的结论都是摇头。

苍筇能否醒来,外界已经帮不上任何忙,全靠他自己的意志力来度过这道难关。

苍夫人流干了眼泪,她开始去拜从来都不信奉的神佛,去诵经,去祈福,去恳求神明不要收走她的儿子。

万佛寺一千零八十个台阶,她一步一叩首,直到累的腰杆仿佛快要断掉,直到膝盖磨出了血痕。

后来,柳若虞也跟着一起去。

可等她也叩完一百零八十个台阶,苍筇依旧没有醒来。

随着时间只剩下最后七天,所有人几乎都不抱任何希望了。

“成亲吧。”

柳若虞站了出来,目光无比坚定。

苍夫人愣了愣,“成亲?”

“对,我要用自己给他冲喜。”

她们已经没有任何办法,那么至少要完成他的夙愿,也权当做再努力一次。

“没必要。”

出乎意料的,苍夫人摇了摇头,“孩子,你……没必要把自己后半生搭进去,他要是醒不来,寡妇的名声不好听,你还年轻,得为你以后考虑。”

“我已经考虑好了。”

柳若虞依旧坚定,这是她必须要去做的事。

她这个人看中眼前,何必去管什么以后,如果苍筇不在了,她还有什么以后呢。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苍筇早已渗入她的骨血,成为了与她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她爱苍筇,比她以前认知的还要爱。

仔细想想,她好像还从未给苍筇做过什么事。

那么这件,姑且就算做是第一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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