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息道：“献王妃对此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
所以，她会是什么态度？
任息跪下请罪：“都是属下的错，属下该不论如何都拦着的。”
燕回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敢担心，或许都有吧。
他不想让谢安生知道他的心思，但是又想他知道，矛盾得很，如今这样，倒也不必矛盾了。
只是不知道，她知道了会如何？
燕回闭了闭眼道：“退下吧。”
任息只好退下。
燕回望着献王府的方向，静坐了许久。
。
谢安生晚上没睡好，做了点梦，第二天起来得迟了些。
她下午才去的定王府。
却没有立刻去见燕回，而燕回也没找她。
倒是杜侧妃来找她了。
燕回毒发的事情，已经查清了，不是杜太妃，而是杜太妃身边的嬷嬷假传杜太妃的命令，真正的幕后主使，是太后。
谢安生也不算多奇怪。
因为能有那个毒引，会和下毒的人相关不奇怪，此毒是皇后母子下的，但是太后与他们的关系摆在那里，怎么可能不知情？
只是昨日人证指向杜太妃，其中恩怨内情她不知道，所以没置喙这些。
反正燕回会查的。
谢安生问：“那此事会如何处置？”
是太后，可不好处置。
杜侧妃道：“还不知道呢，只知道此事是太后做的，会如何处置，还得看陛下和表哥的意思，不过，总不会怎么罚的，毕竟是太后呢。”
谢安生想着，估计此事会让皇帝很头疼。
一个是自己的母后，一个是自己亲手养大格外看重的弟弟。
算了，不关她的事。
和杜侧妃聊了一些医药美容铺子的事情，杜侧妃便离开去忙了。
谢安生准备好了今日驱毒的东西和药，做好了心理准备，便去了燕回那里。
燕回忐忑的等了她许久，见她进来，本有些不知如何才好的，但她一如往常的唠着话，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听说昨日皇叔毒发的幕后黑手是太后？这事儿怕是不好处置吧？不会不了了之吧？”
燕回道：“不会，太后不只是这次想要我性命，以前也对我做过一些事，新旧共究，从今以后，太后就得待在长宁宫好好养病了。”
之前谢安生发现的那些绝子药物，便是太后让人做的。
谢安生点头：“那就是要软禁太后了，不过反正太后也病着，软禁不软禁的，差别也不大。”
她继续忙着。
燕回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谢安生道：“有啊。”
燕回手下紧捏着衣服的布料。
然而，谢安生问的问题，和他以为的截然不同。
“昨日查出是杜太妃让人害你的时候，任息和侧妃都不意外，似乎觉得杜太妃害你是正常的，侧妃还说杜太妃憎恶你，这是为什么啊？你可是她儿子，怎么会又当娘的憎恶自己的亲儿子？何况还是让她免于殉葬的亲儿子，不该很喜欢么？”
这个问题，问住了燕回了。
问题之沉重，没比他忐忑的那些问题让他轻松多少。
谢安生见他神色不对，道：“皇叔这样，是不便说么？那就算了，我就好奇问问，不是要探查隐私的意思，不是非得告诉我的。”
燕回抬眼，似乎吐了一口气，轻声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跟你说的。”
既有心于她，总给让她知道他的一切，他也很想知道，她会不会嫌恶自己。
谢安生看过来。
燕回迟疑着，下定了决心低声道：“我……不是先帝的儿子。”
“啊？”
谢安生呆住了。
燕回看向她，很平静的道：“我是陛下的儿子。”
谢安生：“……”
接着：“？？！！”
她像是被雷劈一样，天哪，她听到了什么，这是她能听的么？
“我……”
谢安生立马一个制止的手势过去，着急道：“你别说了，我不想知道了，这不是我该听的，我不问了！”
燕回淡淡道：“没什么你不该听的，我既说了，便都是你可以知道的，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后我都不在乎让你知道，你怕什么？”
谢安生呵呵：“我这不是怕被灭口么。”
燕回笑了笑，轻声却郑重道：“不会的，你对我这样重要，我怎么会杀你？”
谢安生愣住，随即讪讪笑着：“也是，我可是唯一能治好你救你命的人。”
燕回不是这个意思，燕回也知道她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她这样避着，他也无可奈何，只是心里有些酸涩无奈。
燕回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何会是陛下的儿子么？”
谢安生摸了摸鼻子，道：“要是没有隐患，我应该是想知道的。”
燕回静默须臾，道：“她和陛下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陛下本是想要娶她的，但太后想让陛下娶自己的侄女，先帝爱美色，而她生得美，太后便设计，让她成了先帝的妃子。”
嘶……
太后有点缺德啊。
“她恨太后毁了她，也恨陛下和皇后，做了先帝的妃子后，就各种造作报复，折腾了不少事，甚至帮陛下的对手英王对付陛下，添了不少乱。”
“后来，她险些算计得陛下太后母子遭祸，不过有惊无险，先帝暴毙，陛下终究是赢了，太后本是要她殉葬先帝的，因为她不仅造作，还跟英王有奸情，留不得。”
谢安生惊疑道：“那又为何会跟陛下有了你？”
“因为陛下对她有愧，不想让她死，知道太后要她殉葬，就勒令太医谎报她有孕，为了坐实此事，与她有了我。”
那可真是……
“后来随着月份大了，加上她性子癫狂了，一心报复不肯保密，太后便也知道了她怀着的是陛下的孩子，到底是自己的孙儿，太后便只能帮她遮掩。”
“我是早产的，因为要对上面上的月份，我出生之后陛下将我带在身边养，与太后达成交易，将她送去行宫，终生不得回来，对外说她感念先帝，在那里修行祈福。”
“我小时候，陛下每年都会让人送我去行宫看她几次，只是她心态扭曲满腔怨恨，对我非打即骂，不然就是灌输仇恨和报复之心，让我帮她回来，我不可能，她就想杀我，说还不如没有我。”
“她希望我谋朝篡位，希望我帮她报复，希望我庇护杜家，一有不顺就骂我是孽种，什么难听的话都能对我说，将对陛下他们的恨意，都宣泄在我身上。”
嘶……
谢安生不太想继续问他母子之间的事情了。
“那太后呢，你到底是她孙子，她也那么不喜欢你？”
燕回道：“无谓于喜不喜欢，她对我的感情很复杂，以前是还不错的，不然你以为我在宫里由陛下养大，往后也知道我的身世，怎会容我？便是太后护着的。”
“只是随我长大，陛下对我的偏爱太重，给我的权势地位更胜于太子，太后便也对我生了忌惮之心，她想让陛下不那么疼我，可陛下我行我素。”
因为在皇帝心里，这个儿子，是他最愧疚的心爱之人生的，只是他的儿子，是他亲手养大的。
所以皇帝对他的疼爱，是很纯粹的。
“在太后心里，皇室的体面和楼家的荣光才是最要紧的，而我这个乱lun的孽种，一个不喜欢楼家的人，恰恰威胁到她所看重的这两样东西。”
谢安生听到他自苦自嘲的话，下意识张嘴：“你不是……”
她想说，他不是乱lun的孽种。
可似乎，确实是这样。
只是诞生他的动机不一样，可到底，他的父母，在造出他的那个时候，是庶母子的关系，哪怕曾经是一对有情人。
燕回望向她，微笑轻声道：“你不必想着安慰我，我并不在意这些了，这么多年，其实已经无感了。”
谢安生笑笑，道：“皇叔内心强大，挺好的。”
燕回问：“你知道我为何告诉你这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