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七,紫宸殿,下午。

敬事房总管冯安福捧着银盘,小心翼翼端到圣驾前。

“皇上,该翻牌子了!”

赵君尧一排排看过去。

贵人那一栏里,空空如也,胡贵人禁足,夏贵人病了。

夏贵人……夏氏……

他的心里痒痒的。

这小妖精,还真是聪明又大胆!

后宫里,皇后和贵妃两头独大,她夹在中间,稍稍一冒尖儿,日子就难过了。

这样的情况,她居然能看清局势,找到自己!识趣!聪明!

赵君尧很高兴,男人,不论地位高低,都喜欢做救美人于水火的英雄,他也不例外。

那种被人打心眼儿里依仗的感觉,是对一个男人最高的褒奖和认可!

他本不喜掺和后宫的事,但小妖精选了他这棵大树,他又怎么舍得叫她落空呢?

虽然深宫险恶,但他想护着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翻了!”赵君尧无趣地挥挥手,冯安福应声退了出去。

……

御膳房得了圣上的嘱咐,夏如卿又使了银子,所以晚膳很是丰盛,除了贵人份例里的菜之外,还多了好几样!

有人就看不惯了,芸妃身边的大宫女采蝶阴阳怪气地道。

“一个贵人而已,领这么多菜?”。

小喜子一边装食盒一边赔笑:“我们贵人身子不好,使了银子做的,太医说要进补,有几样是药膳!”

采蝶听了,没再说什么,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一扭身子走了。

芸妃的父亲官任户部,是施太师的门下,所以,施贵妃看不惯的人,她芸妃也必须看不惯。

施贵妃收到那一沓《女训》的当天夜里,就把芸妃叫了过去,二人秘密商议了许久。

自那天起,芸妃的人就处处找茬。

……

重阳节,天气甚好,秋高气爽

太后、皇上、皇后以及后宫众妃嫔,齐聚御花园,一片莺莺燕燕,其乐融融。

皇上和皇后两边儿扶着,领着大家登高、插茱萸。

“哀家老了,不中用了,走几步就累得慌!”太后拉着皇帝的手,笑得一脸慈爱。

另一边的皇后却有些尴尬,一上午,就对着太后的后脑勺了。

皇后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施贵妃却抢先道。

“母后说笑呢,您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多岁,年轻着呢!”

赵君尧也笑道:“贵妃说的没错,母后您年轻着呢!”

“你们两个啊,就会哄哀家开心!”

太后不着痕迹地放开皇后的搀扶,转过身拍了拍皇帝的肩膀。

三人一边说笑,一边慢慢往上走,施贵妃早已经抢了皇后的位置,和皇上一起扶着太后。

而皇后则被丢在一边,只得忍恨跟在后头。

前头时不时传来的说笑声,像是一把刀子,一刀刀割着她的心。

‘母后’这个词是她施贵妃叫的吗?一口一个母后,真当自己是正室呢!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娘娘?走吧”惠嫔上前搀扶。

“娘娘您别放在心上,她就是尾巴翘到天上,也不过是和我们一样!”都是妾室罢了,宁妃也赶忙上前巴结道。

这二人是皇后一派的,在东宫的时候,没少受施贵妃的欺辱。

如今,宁妃生了大公主,惠嫔生了二公主,皇上膝下只有这两位公主。

所以对二人也挺看重,时不时还专门去看看公主。

公主们的婚事向来是皇后掌管,所以宁妃和惠嫔也卯足了劲儿往中宫靠拢。

“你们二人有心了!”皇后有些疲惫,强笑道。

……

从观景山上下来,已经是午膳时候,众人也都饿了。

“臣妾已经在御花园备好了宴席!请皇上和母后移驾过去!”皇后大方地上前搀扶。

纵使太后不喜欢她,也不好做的太过,只得扶着帝后二人往御花园走去。

推杯换盏之后,施贵妃突然开口。

“皇后娘娘,夏贵人为何没来?”

皇后脸色一沉,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死死攥住。

贵妃真是千方百计地叫自己不痛快!好不容易找了个人分去她的宠,偏偏夏氏是个病秧子。

三天两头的病!真是不中用!

面上,皇后依旧语笑嫣然。

“夏氏病了,本宫已经免了她的规矩,叫她好生养病了!”

“哦!原来如此,我说呢,好好儿的,敬事房怎么撤了她的牌子!”施贵妃乐得开花。

皇后死死的攥着酒杯,好不容易才忍住泼贵妃一脸的冲动。

“这菊花酒不错,臣妾敬皇上一杯!”

皇后岔开话题,上前给皇上敬酒。

“嗯”赵君尧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他正陪着太后看戏,在他看来,不管是台上的,还是身边的,都是戏。

……

御花园里热闹非凡,昭华阁也不甘示弱。

菊花酒,重阳糕,茱萸,样样不少,桌子上还摆着御膳房送来的肥膏螃蟹。

“主子,菊花酒是御膳房小魏子送来的,好手艺呢!您快尝尝!”

“这石榴不错!”

夏如卿觉得,自己肚子里的馋虫总算得到了安抚。

最开始,没地位没宠爱,踩死她不比踩死一只蚂蚁困难多少,到手的牌简直稀巴烂。

两个月后,逃脱了皇后的魔爪,躲过了贵妃的算计,得到皇上的垂青,日子终于好过起来!

……

秋红和秋桐自从被赶到院子里伺候之后,里头的消息便一概不知。

平时,紫月在贵人身边伺候,小喜子便在外面看着。

她们两个只要一靠近,就会被驱赶。

“看来,你们两个的活计还是太少啊!”

小喜子冷冷一笑。

“小喜子,我们好歹也伺候主子一年了,你在主子跟前儿得脸,替我们说说情吧!”

“是啊小喜子,看在我们以前的份上,跟主子说说,叫我们去跟前儿伺候吧!”

快要入冬了,外头打杂的日子真是不好挨。

小喜子一听,又冷笑:“你们还藏着这想法?实话告诉你们,若非主子念着旧情,早把你们打发去了浣衣局了!要是再叫我发现你们靠近,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吃饱喝足,夏如卿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后已是申时了。

梳洗一番,小喜子进来,说了秋红和秋桐二人的事。

夏如卿听得一阵冷笑:“她们还是太闲了!”

想了片刻,她吩咐道:“以后咱们昭华阁所有的杂活,洗衣服刷马桶什么的,脏活累活,都交给她们!”

最好是叫她们主动离开!

哼!不是会扯大皮吗?不是会通风报信吗?扯啊?报啊?

往后昭华阁的事,她们要能知道一点儿,就算她夏如卿没本事!

……

重阳节这一日,赵君尧依然没有翻牌子,只是在临近宫门落锁的时候,叫人悄悄儿把夏如卿接了过去。

昭宸宫被李盛安收拾地铁桶一样,赵君尧一点儿都不担心会有什么消息流出。

皇帝寝宫,夏如卿盈盈拜下。

“臣妾参见皇上!”

他愿意护着她之后,这还是二人头一回见面。

“坐吧!”赵君尧已经沐浴过,穿着明黄色的里衣,闲闲地坐在那儿看书。

“多谢皇上!”

夏如卿也沐浴过了,宝蓝绸缎斗篷里头,穿的也是里衣。

宫人们识趣地退了出去,夏如卿才敢坐下。

“夏氏,你很聪明!”赵君尧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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