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7月初。
“干妈,这是弟弟吗?”
年仅三岁的杨君雪指着摇篮,天真无邪的小脸上充满好奇。
她的字眼说得还不圆,乍一听都听不太明白。
“对的,弟弟!”刚出医院不久的陈小杏一脸慈爱。
一边给干儿女编辫子,一边回答。
厂里刚起步不久,太忙了。
陈会计每天要到晚上八点后才能回家。
杨建国夫妻俩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一个能喝酒,搞应酬;一个不能喝酒,管质量和采购。
女儿半岁起就放在陈家带着。
陈小杏下班早,还有暑假,正好帮忙照顾杨君雪。
白天就带到学校去。
“我有弟弟了。”杨君雪看看摇篮里的婴儿,又看看干妈,抿嘴开心地笑。
她又问:“弟弟叫什么呀?”
“叫陈升!太阳升起那个升,来,干妈教你写。”
陈小杏拿过桌上的备课笔记本和笔。
“好!”杨君雪乖巧地应了。
看一眼干妈写字,又忍不住看一眼弟弟。
“来,乖女,你来写,干妈教你怎么念。”陈小杏手把手教她。
杨君雪一笔一划,嘴里还念叨着:“失恩……升。”
学完升字,她又趴到摇篮边,用手指头轻戳弟弟的脸颊。
一边戳一边笑。
见弟弟无意识地张嘴,就立刻喊干妈来看:
“干妈,弟弟是要说话吗?”
“对的,弟弟要喊姐姐。”陈小杏笑道。
杨君雪顿时满脸开心,低头轻声哄着:
“弟弟乖哦,你还不能说话话,长大就能说了。”
一转眼就长大了。
1994年,7月31号。
五岁的杨君雪生日。
一个很小的鸡蛋蛋糕,没有蜡烛。
然后是四个她最爱吃的菜。
陪着庆祝生日的是陈小杏和两岁的陈升。
“许愿吧乖女。”
“好!”杨君雪闭上眼,在胸前有模有样的抱拳。
但她把愿望大声说了出来:
“我希望弟弟快快长大!希望他身体健康!”
“jiajia……”旁边的陈升扶着椅子,嘴角拖着一点口水,指着蛋糕,“ci!”
“好!吃!姐姐喂你!”杨君雪把陈升拉到怀里,双腿夹住。
用手捏了一点蛋糕喂到陈升嘴里,小声提醒:
“慢点吃哈,小心噎着。”
“jiajia……”陈升开心地望着姐姐,小口小口地嚼着,“好ci!”
“乖女你自己吃,不管他。”陈小杏满眼温情地望着姐弟俩。
伸筷子夹了一块,递到杨君雪嘴边。
杨君雪笑得双眼眯起,一口吃掉。
真甜!
她又喂了一口弟弟,“吃了生日蛋糕,就快快长大哦,跟姐姐一样上学前班哦。”
“好。”
“今晚姐姐跟你讲故事,你要听什么?”
“兔纸,还有……嗯……龟龟……”
1997年,5月。
天气微微热,夏天要来了。
这年陈升五岁,杨君雪八岁。
“谁欺负我弟弟!昂!”
拖二小区的角落,杨君雪右手拿根棍子,左手牵着陈升。
怒目瞪着前面几个七八岁的男孩。
男孩们哈哈笑,丝毫没有把面前同龄的女孩放在眼里。
“不说是吧?”杨君雪用力点了两下脑袋,然后抬起棍子指着几人,
嘴里问弟弟:“升子,谁打的你?告诉姐姐!”
“那个……高的那个。”陈升有了倚仗,小脸气势汹汹地指了指个头最高的男孩,
“他推我,还打我的头,两回了。”
杨君雪眼神一冷,让弟弟站在这。
然后二话不说,挥起棍子就冲了上去。
照着高个子一顿乱打!
谁挡打谁!
“唉哟!”
“杨君雪你疯了!”
“我没打,你不要打我!唉哟!”
几个男孩挨了几下,做鸟兽散。
嘴里还不忘放狠话:“杨君雪你等着!”
傍晚,几家子找到了陈家。
“看看!把我儿子头都打肿了!”
“我儿子脸都刮破了!”
“……”
杨君雪双手叉腰,指着被大人护着的几个男孩,怒吼:
“打我弟弟!我就打你们!”
陈小杏把干女儿往身后拉,笑道:
“不好意思哈,我家乖女脾气差,看不得弟弟被打,你们也是,怎么就纵容孩子打我儿子呢?”
“嘿!陈小杏!你怎么教姑娘呢!你信不信……”
那胖乎乎的女人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沉厚的声音打断了。
“信不信什么?我姑娘怎么了?打得不对吗?有事冲我杨建国来!”
杨建国和杨妈妈走到了二三楼的平台,一脸冷笑。
都是邻居,本不好说什么。
互相道个歉也就完了。
但不知好歹那就没得面子可谈了。
几个男人女人顿时不敢吱声。
杨建国已经是开工厂的老板,手底下上百号人,她们不敢得罪。
也就是趁杨建国两公婆不在,过来问个罪,顺便看能否捞点好处。
“你们家的小孩打人在先,五岁的孩子也欺负,什么玩意?昂?”杨建国怒道。
杨妈妈微笑道:
“街里街坊的,我们也不想太难堪,欺负人,被打回去,很正常,大人就不要掺和了。”
有杨建国两公婆在,几家子便走了。
几个男孩也老实了很多。
这一天起,小区里谁都知道,八岁的杨君雪为了弟弟是真的打人!
2000年,千禧年,8月。
正值酷暑。
拖二小区长得最好看的两个小孩,远近闻名。
女孩亭亭玉立,貌似天仙,是街道大姐大。
男孩标致俊秀,聪明活泼,一个跟屁虫。
这一年杨君雪11岁,陈升8岁。
杨家生意越做越大,也就没人敢招惹俩孩子。
放学后,杨君雪牵着弟弟的手往河边走。
要去钓鱼抓螃蟹。
这个时候的夏天还有凉风,树荫下也能躲避高温。
路边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喊道:
“杨君雪,一起去打羽毛球吗?”
“没那闲工夫!”杨君雪一脸冷色。
这就是当初打了弟弟那个,她记仇记了几年了。
没有和解的可能!
姐弟俩理不都不理那满脸失落的男孩,自顾自走了。
“姐姐,你今晚过来睡吗?我一个人睡不着。”陈升亲昵地摇了摇姐姐的手。
“你都多大了!”杨君雪嗔怒地横了弟弟一眼。
九岁后,妈妈偶尔会不舒服,她就得回家陪着。
不过也才睡两三天,有时就一天。
大部分时间还是在陈家。
“可是我睡不着啊,你给我讲故事呗。”陈升撅着嘴撒娇。
“你都听过了!”
“再讲呗!”
“行吧,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哦。”
“说吧,今晚要听什么?”
“我要听宝可梦!”
“好长!”
“我就要听!”
“好吧!那你睡觉要乖!不要放屁!”
“从不放屁!”
“你现在就是放屁!”
“啊哈哈……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