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后,首座上年龄稍大一些的青年,低声道:“天如,以前我们做的那些都是远离京城,可现在直面皇帝会不会太危险了,如果激怒皇帝,那可就完了!”
“来章兄,富贵险中求,以我们的名声和结交的人,皇帝不会杀我们的,
再说了,我们是谏言,一心为了朝廷,怕什么?”
“话虽如此……可……哎,罢了!”
年长的青年叹了口气,他二人结交数年,知道他的脾气,此事已经定了,改也改不了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在各方势力的小心翼翼中,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天刚亮,一队队的车队朝着皇宫而来,领头的都是满脸的肉疼之色。
忙活了整整一上午时间,才彻底的清查完。
“陛下,富商士绅们已经补缴完了,从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看,这些富商士绅们都是实额补缴的!”
“倒是老实!”
对于这个结果,崇祯也是很意外。
“传召,一、凡是主动行贿的,三族子弟三十年内不得参加科考,违规庇护者,同罪论处!
二、十年内,三族子弟触犯大明律者,罪加三等;
三、自今日起,此等富商无论赋税,还是商税,全部加三成,持续十年。”
皇城外等候结果的士绅富商们听见这个消息后,瞬间崩溃了。
忙活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喂饱的庇护人被砍了,辛苦赚到的钱财便宜了朝廷,自己不仅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更是连老本都赔进去了。
崇祯的这招就是反其道行之,大明律对贪污有严刑峻法,太祖时更是有贪污六十两就剥皮实草,而对行贿之人没有太大处罚,
现在他就重点处罚行贿的,狠到不敢行贿,如此,贪污就少了。
富商士绅们哭了,可百姓们笑了。
“哈哈哈,这个处理结果太舒坦了,不能行贿了,富商们也就多几个银子而已,连参加科考的机会都没了。”
“对呀,但我们的孩子却是有无限可能的,不说中进士了,就算是院试中个举人,也有可能成为一名县学教谕这样的官职,
虽然还是不入品,但至少是官,而不是吏,
那就能三年一考核的往上升迁,而吏的可能性不足百分之一。”
“对,海青天海瑞就是几次科考没中,以举人的身份做了县学教谕,最后做到了左佥都御史等,死后赠太子太保!”
“你们在做青天白日梦呢,海青天这种官场上的异类,少之又少,你要是和他一样,早就被其他人弄死了,
再说了大明有多少举人没有担任官职的,你们去国子监看看!”
“即便不能走海青天的路,那可以进入高官幕府、充当高官的幕僚,近水楼台先得月、获得高官的赏识,
即便不能做官,但想弄一个富商,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
百姓们都在议论着的时候,在距离皇宫几里外的玄武湖边,一名名青年从四面八方而来,半刻钟的时间,就聚集了数百余人。
“诸位仁兄们,近一段时间陛下在整顿南京……”
一名身穿白衣的青年站在两几张书桌上,卖力的嘶吼着,引得下面的人脸色涨红,时不时的跟着吼两句。
这里的情况,自然是被锦衣卫层层上报了,李若涟自然也不敢怠慢,连忙进了东暖阁。
“陛下,刚刚有锦衣卫来报,太平门外的玄武湖边有文人云集!人数有些多,刚刚的汇报说已经有六七百人,而且还在不断聚集中!”
听着李若涟的禀报,崇祯眉头皱了皱,自宋元开始,文人就开始结社了,朝廷对这一方面倒是没有禁止。
大明一朝更是达到了巅峰,至少有数百家之多,诸如郑纪的西湖文会、戚继光参加的西湖社集等等,可从未有这么多人集结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文人集合,有些蹊跷,思索至此,崇祯轻声道:“查到是哪个集社的吗?所为何事?”
“臣已经安排人去查了,需要半个时辰!”
“弄一艘画舫,朕去看看,闹什么幺蛾子!”
“臣这就去准备!”
两刻钟后,一艘两层的画舫慢慢的靠近了岸边集会的地方。
此刻的岸边可谓是人山人海了,除了诗社的人外,还有很多被吸引而来的百姓。
湖边的几张桌子拼成的高台上,一名身穿青衣的青年神色满是激动。
“诸位兄弟、父老乡亲,自陛下登基以来,砍杀了太多的贪官污吏,
宣府前总兵案、八大蝗赏牵连的山西案、陕西与陕西卫所案、宗室案,还有此次的江南,砍杀的贪官污吏至少有万人
……
提高官员大俸禄,我相信,饱读圣贤书的人,经过重重考试,没有几个愿意贪污的,贪是因为无法满足生活所需……”
……
花船之上,崇祯听着青年的谏言,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失望之色。
这些方法中大多数是历朝历代使用过的,例如监察制度、高俸禄等,少部分创新,诸如官员家产公示、考核评价制度、聘任制度、风闻奏事与风闻访知、实名举报奖励等等。
还以为能出什么高招妙计,结果不是老生常谈,就是空谈和不切实际。
正准备回去的时候,一名便装的锦衣卫进了画舫,低声朝着李若涟说了几句,而后又递上一叠纸张。
李若涟快速的扫视着纸上的内容,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陛下,已经查出来了!”
“速度这么快?”
“陛下,这些人本就在锦衣卫的监察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