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羸弱,建奴屡次攻击朝鲜,大明一直未给予援助。
去年建奴阿敏率大军突袭朝鲜,攻克边城义州、铁山、定州,郭山,最终打到平壤,逼的朝鲜与建奴议和,
条件是朝鲜每年给建奴三千石粮食,开市中江,断绝毛文龙的关系,
为了收复义州,朝鲜方面答应了,这一次战乱称之为丁卯胡乱。
臣这次去朝鲜见了朝鲜国王李倧和几位大臣,朝鲜的态度极为暧昧,一方面向我大明称臣,一方面又与后金修好。
而且,丁卯胡乱之中,驻扎在皮岛的毛文龙只是稍作抵抗后,便放弃了铁山,未曾给朝鲜鼎力相助,这就更加让朝鲜方面不满了。”
听到这里,孙承宗和袁可立两人眼中若有所思,结合皇帝刚刚对建奴撤退的设想,他们明白了皇帝的意图。
如果建奴撤向朝鲜,明军只能追击,无法阻挡,以建奴的战力,即便是战败了,也不是朝鲜能阻挡的,这和军队实力、朝鲜军民的信心有很大的关系。
如果建奴和朝鲜同流合污,合兵抵抗,那明军就没法彻底灭绝建奴,
而建奴则借助朝鲜的地理优势,休养生息,东山再起,威胁就一直存在。
如果大明想彻底灭绝建奴,就必须要对建奴围追堵截,追击好办,但怎么堵就取决于朝鲜方面、毛文龙。
明军水师可以从登州出发,用战船抵达朝鲜东江沿岸进入朝鲜,在义州堵住建奴。
或者说,让毛文龙的东江军出击。
问题是朝鲜让不让明军登陆,借助义州阻挡,或者毛文龙听不听调令去攻击建奴,以至于贻误战机。
更可怕的是,毛文龙会不会直接截断明军的陆路追击。
一时间,东暖阁内,除了崇祯,三人都沉默了。
这几乎是个无解的,调毛文龙回京或其他地方任职,那东江岛的一切都将暴露,
各路御史、科、道弹劾之下,不杀他,那对整个大明的官场都是一个挑衅。
杀了他,东江岛会不会暴动,都不好说。
不调走他,朝廷就无法彻底的掌控东江岛,这对以后彻底灭杀建奴增加了一个不可控的因素。
等他们回过神来后,眼中瞬间被震惊填满,尤其是孙承宗。
毕自严去登莱的时候,皇帝才刚刚登基,朝局还很是混乱,然后那个时候就已经想到几年的后这步棋了。
皇帝到底是哪来的自信?
不谋一域者,不足以谋全局,皇帝这‘棋’的简直是骇人听闻。
“臣以为,朝鲜方面倒没多大关系,如果我们将蒙古诸部收服,大军压向沈阳,
有着丁卯胡乱这种奇耻大辱,朝鲜只要不傻就会倒向我们,
否则一旦和建奴同流合污,不等我们进攻,就可能被建奴鸠占鹊巢,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东江的毛文龙了。”
毕自严总结完后,继续道:“臣以为袁阁老的提议可以试一试,分化东江,即便日后倒戈,也有一部分掌控在我们手中,不至于没有防备!”
崇祯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后,看着三人:“刘兴祚和毛文龙的那些干儿子干孙子,朕会安排人去做,
至于补给和军饷,即刻起不再受宁远审查,改由户部协同兵部审核,然后由登莱运出,
毕爱卿,你是户部尚书,又去了东江岛巡视,你来把控,既能满足东江所需,又不能给他们储备的机会,重在维持就行。
最后则是整顿登莱水师和海防卫所了,登州东扼岛夷,北控辽左,南通吴会,西冀燕云,艘运之所达,可以济咽喉,
外抨朝辽,则为藩篱,内障中原,又为门户,为南北之门户,尤为重要,事关朝廷战略,登莱总兵诸位可有合适人选?”
听着皇帝的问话,三人沉默了,均是很默契的没有出声。
这个战略的布局,他们即便有合适的人选,也不能推荐。
他们一心为大明,但该避嫌的时候还是要避嫌,这是臣子之道。
等了一会儿后,崇祯只能淡淡道:“朕提个人吧,杨肇基,诸位觉得如何?”
“前三边总督杨肇基?”
袁可立眼睛一亮:“臣以为可以,杨肇基是世袭,历任征东平西防倭三镇总兵,提任沂州卫正指挥,经屡次提升,任大同总兵。
在天启二年,白莲教造反,数支军队全军覆没,官军无计可施时,杨肇基出任山东总兵,挂印征战,历经二十余战后成功镇压白莲教,……现在应该丁忧在家吧。”
“最关键的是,他曾经担任过在登莱总兵,虽然只有一个多月,但总比调一个不熟的人去要好,
且他现在在沂州城,离登州也近,臣以为杨肇基可行!”
孙承宗和袁可立对这位前三边总督的履历是信手拈来。
无论是战功,还是家室、资历,杨肇基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杨肇基,这是锦衣卫调查了整个大明后筛选出来的可以重用的文臣武将中的一位,这会儿终于用上了。
“既然三位都没有意见,那就以原职启复,去登州担任登莱巡抚,整顿登莱水师和海防卫所,内阁拟旨,今天送出去。
同时传令给登莱巡抚孙国桢,全力配合杨肇基。”
“今日东暖阁内的谈话,事关未来是否能彻底灭杀建奴,要绝对保密!”
“臣等遵旨!”
三人行礼后,缓缓退出东暖阁。
崇祯也跟着走到了门口,朝着远处招了招手:“大伴,传李若涟来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