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不跪,那皇帝是不是可以理解你没有认识到错误,再让他们去清理几次战场?

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众官员们都还是跪了下去,但大多沉默不语。

接下来就是国子监的贡生们,一千八百九十八人,只有一人没有跪下,

这一人脸色平淡,在三千人的齐齐下跪的现场中,很是突兀。

崇祯和身后的袁可立、秦良玉等人看着这一幕很是好奇,

只见站着的这人躯干丰硕,双眉卓竖,目细而长曲,面赤有须,给人一种关羽再生之感。

这种情况下,要么是问心无愧,要么是桀骜不驯。

但只要不是傻子,就算他的老子是当朝首辅、国公,那也得跪。

“皕亨,你干什么,快跪下,这里不是你展现傲骨的地方!”

“皕亨,别犯傻,到时候连累我们!”

身边几人低声喊着,还用手拉着此人,可此人却是不为所动。

负责看守此人的锦衣卫立刻上前:“陛下,此人名为阎应元,江阴人士,癸丑年江阴县秀才,

后参加过申寅、丁巳年的乡试,均未中,

虽是文人,但熟读兵书,且武技过人,然后被常州府举荐入国子监,属于贡监一类。”

“阎应元?”

骤然听见阎应元这个名字,饶是崇祯这近一年的时间经历了大风大浪,此刻也差点惊呼出来。

大名鼎鼎的江阴三公之一,名头之盛,直超卢象升、曹文诏等这些猛将。

明弘光元年(1645年),率十万义民,面对二十四万建奴铁骑,两百余门重炮,困守江阴孤城八十一天,

斩了建奴三王十八将,死七万五千人,史称江阴八十一日。

历史上对阎应元的出生和经历没有准确的记载,只知道他是江阴典使,类似后世的县公安局长,属于不入品。

如果是以贡监身份入了国子监,那就能对的上历史记载了,因为想进入朝廷做入了品的官员,至少得是举人。

崇祯想着以江阴典史的位置结合科举的年龄算,阎应元现在应该也才十来岁,没想到都二十多了,竟然还在国子监中。

但他为什么没有跪下?

这种疑惑刚起,锦衣卫继续道:“陛下,阎应元从滦河边开始到现在,未亵渎过一次兄弟们的尸体。”

此话一出,崇祯双眼一亮,其余人也纷纷侧目,想看看这位叫阎应元的到底是哪位狠人。

“你为什么没有踩?”

还在打量着阎应元的众人顿时心中我艹了一声,这问题问的很是二百五。

“连抵抗外敌,保护我们而战死将士的尸首都要踩,那还是人吗?再说了,旁边又不是没有路,为何要踩?”

尼玛的,你清高、你了不起……这一番话简直将他们架到火上烤。

一边的跪着的众人满脸的羞愧之色,心中将阎应元祖上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部分人心中暗自发狠,等此事了了,以后找机会整死他,一个小小的秀才,还是不随他们捏?

“好、好,阎应元,你很好、很不错!”

崇祯很是满意,看着众多官员和监生:“你看看你们,不是当朝大员,就是举人、公侯子孙,

伦理上的认知竟然连一个秀才都不如,圣贤书都白读了。”

看着跪着的、噤若寒蝉的黑压压的一片士绅富商,崇祯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这银子不就来了吗?

“既然诸位都愿意以银子赎罪,那朕也不好驳了诸位的好意,就按照阮爱卿说的标准来吧,诸位以为如何?”

“谨遵陛下旨意!”

这一刻众人心中已经将阮康文家的祖上十八代都问候了一个遍。

“既然诸位都同意了,那就散了吧,想留在等大墓修完祭奠一下将士们也可以,直接回北京城也可以,你们自由了!”

“陛、陛下,臣有话要说!”

崇祯正准备离开,一名官员叫住了崇祯。

“陛下,臣、臣到底踩了多少次,臣也不知道,但即便是踩了两三次,臣也没有那么多银子,这、这……”

“是呀,陛下,臣只是五品的郎中,年俸不过两百石,就算是臣不吃不喝,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陛下,臣知错了,臣实在是无能为力呀,呜呜……”

“陛下,学生等都是读书人,家境大多只是殷实,别说几千两,就是几十两都拿不出来,

学生虽然知错,也想赎罪,可学生实在是没办法呀!”

……

看着哭穷的官员和国子监众人,崇祯冷声道:“说拿银子赎罪的是你们,现在哭穷的也是你们,怎么着,耍朕很好玩?”

还在抽泣的众人,瞬间鸦雀无声,停止了表演。

“行了,朕也不为难你们,你们自己说个方法。”

等了片刻,众人依旧不出声,崇祯怒了:“怎么着?还想让朕出主意?”

众人等的就是这句话,皇帝提出的方法虽然会让众人不满意,但总比自己提了其他人不满意,被记恨上了好吧?

“请陛下开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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