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有些摸不清楚皇帝的态度了,他和满桂、赵率教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在天启六年还上奏疏请求调走满桂,朝廷也同意了。
按理说登基后立即启用他,还加封了一大串的头衔,名副其实的蓟辽第一人,要调满桂早就调了,怎么在这节骨眼调走了?
而且山海关那里竟然还将英国公调了过去担任蓟辽经略,这就更让他想不通了。
看似是提调关内一切事务,保障整个关宁防线的一切物资。
而且英国公来了一段时间确实做的不错,配合也好,也没有拿身份来压他。
但这种保障却是让他始终心中有些心惊。
这种保障宁愿不要,因为一旦英国公对他有想法,切断补给,他这七八万将士就成了无本之木。
一旦发生了变化,以英国公的地位和新任的官职,他这个蓟辽督师的命令,人家还真不一定会搭理他。
到底是防备他和辽东将士,还是防备建奴?或者防毛文龙?或者真是想保障宁远前线?
他一时半会搞不清楚。
但怎么看都是一种震慑。
宁远城南门延辉门外,满桂身穿盔甲牵着一匹战马。
身后则是亲兵队长高飞和十余名亲兵,这些都是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好手。
满桂看着旁边脸色有些愤然的赵率教,又看了看城门,将赵率教拉到一边。
“赵兄,我走后,这宁远城除了你以外,其余众将都是辽东本土的,
他们忠于大明这点不用怀疑,但他们排挤外地将领也是真的,
以前有我在,以我总兵的身份还能护着你们,
我走后,你们可得小心些,他们说些难听的话,你就忍着,
如果我此去回去只是朝觐,那我过段时间就回来了,若是想查我,我拼了这条命也要请陛下将你调出来。”
“满兄,好意心领,千万别触怒陛下,兄弟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大战在即,他们也不敢太过分!”
赵率教说完,又压低了声音:“满兄,城中关于督……”
“嘘!”
满桂脸色一肃:“赵兄,这是建奴的反间计,建奴久攻不下,就想用反间计借刀杀人,
或者将督师调离宁远,以达到他们的目的,
袁督师虽然平日里性情有些躁暴,处事不公,喜谈天下事,
但这种有失气节的事情绝对不会做的,他绝对是忠于大明的,
只是手段和行事上……哎,早晚会给自己带来祸患。”
“满兄明白就好,兄弟真担心你回去会以此攻讦,这样两头不讨喜。”
赵率教松了口气,随后朝后面一招手,一名军士递过一壶茶,给众人倒了一碗。
“满兄,诸位弟兄,军中禁酒,兄弟以茶代酒,给几位送行!”
赵率教身后一群十来位守备、千总、游击齐声道:“送满总兵大人,一路顺风!”
“搞什么?”
满桂接过茶一饮而尽,看着自己营中的部下,没好气道:“老子只是回去朝觐,又不是上断头台,都给老子滚回去,替老子多杀几名建奴!”
说完将碗一扔,飞身上马,用力一夹马腹,战马飞奔起来。
高飞见状,朝着赵率教一抱拳,飞身上马,几位亲兵也跟了上去。
“山高水长,咱们后会有期!”
满桂的声音在风中飘荡,显得有些凄凉。
“满兄保重!”
听着声音,赵率教也一抱拳,凝神看着越来越模糊的身影。
直至满桂等人身影全部消失在天地尽头的视线中,他才放下拳头,转身朝着城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