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恃仰着头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两炷香之前，他突然感觉浑身发冷，喉咙发干，手指开始僵硬。
随着前关穴一阵阵地缩紧，疼痛感也逐渐开始扩散。
他知道，这是要病发前的征兆。
完了，都完了，他还是中了着！
一股深深的绝望感涌上心头，他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的生命会结束得这般草率！
温恃将脑袋尽可能朝后架起来，好让自己的喉咙不至于那么火烧火燎的难受。
疼痛丝毫不跟他客气，不断啃噬着他为数不多的理智。
感受着生命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流逝，温恃开始害怕了，他不想死，死后就真的一无所有了，他曾经在乎的那些权势、金钱和地位就再也没有意义了！
他艰难地抬起头，想要让温婉莹给自己倒一杯水，可扫视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温婉莹的身影。
连那丫头都把他丢下了？他护了那丫头这么多年，把她当亲闺女一样对待，现在连她都不肯留下来帮他医病么？
温恃很想大喊，但喉咙已经肿胀到几乎发不出声音了，他艰难地伸手，掐住自己的喉咙，让脖子变换形状好喘上一口气。
绝望之间，温恃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恐惧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脑袋，他只想有个神仙能从天而降，或者干脆让他死个痛快，也好过这样受尽折磨。
忽然，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张大脸。
温恃以为自己烧出幻觉来了，轻轻甩了甩脑袋，疼得他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这时他听到老周嗡嗡的说话声：“嘿，温二舅真能挺着，现在还喘气儿呢。”
谁让你叫我温二舅的？温恃特别想指着老周鼻子骂上一句，不过他已经抬不起手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喉咙间一阵清凉流过，温恃差点舒服地叫出声来。
他以为已经到了奈何桥边，刚才喝下去的是一碗孟婆汤，不过再睁眼的时候，只看到了戴着帕巾的老周。
“温二舅？你醒了？”老周伸手在温恃的眼前晃了晃，惊喜地道，“嘿！萧姑娘这药真神了！”
温恃想张嘴问问怎么老周他们也来地府了，可还没等吐出一个字，他就哇一声，自喉咙里喷出一大口黑血来。
“你看看这……”老周匆忙站起来，但手上和裤腿还是被溅上不少黑血。
看见老周站起来，温恃才认出周围仍旧是简陋的军帐，也惊喜地发现自己还没有死！
但令温恃惊讶的是，老周竟然没有嫌弃他吐出来那滩腥臭的东西，而是伸手把温恃拖到远离脏污的地方，拿了条湿麻布给他擦拭额头，轻声嘀咕：
“本来好好的，你们非要把这尸首抬回来，现在知道疼了吧？”
“我哪知道……那尸体有……问题……都是，都是婉莹……”温恃觉得委屈，还想辩解。
“行了行了，还往别人头上赖呢？要不是你急功近利，想从尸体上找到敌军的线索，也不会把那尸体背回来！”
温恃被戳穿了心思，脸上挂不住，瞪着眼又想骂老周几句，老周此时心里也憋着气，忍不住瞪了回去。
“老温，你少跟我瞪眼睛，我看你不爽很久了！你想早些端了西秦余孽，让小将军回京都过安稳日子，我们能理解，所以一直都没有与你翻脸。可你看看你这次都干了些什么？要不是你一意孤行，至于死那么多兄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