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山长被众人目光看得心慌,急道:“老夫只是一个小小山长,每年薪俸也就几十两,哪里有三百两救他二人?”

“没有银子?”

萧芊凝冷哼了一声,“我可是听闻,钱山长为了迎接沐提点,与县尉一起在延康镇最大的酒楼订了几桌席面,听闻一桌就要近百两!”

钱山长没想到萧芊凝消息这么灵通,想要反驳,可定席的事情等沐提点来了就会被人知晓,他根本无法隐瞒。

咬了咬牙,他只能涨红着老脸,阴沉地开口道:

“窈娘不过是老夫的妾室,妾室就是一个奴才,怎能与沐大人相提并论!生死有命,萧医女既然治不好,那便别劳这份心了吧!”

钱山长简直恨极了萧芊凝,这个小小医女几次三番给他难堪,等他搭上沐提点这艘大船,一定要让这丫头好看!

萧芊凝瞧出钱山长在用眼神威胁她莫要多管闲事,可她却浑不在意。

“奴才难道不是人么?”

她眼里闪着寒光,毫不闪躲地与钱山长对视着:

“五年前,大奉律就已经明确规定,主家不可无故虐待奴仆,若致使奴仆死亡,以杀人罪论处!钱山长,你长期不给窈娘母子吃饱穿暖,导致他们患上恶疾,如今又见死不救,不是虐杀又是什么?”

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洪亮,惊得钱山长连连后退,喉咙都开始干哑起来!

“老夫没有虐待她,是因她犯了错我才罚她住进杂院!”

萧芊凝嘲讽一笑:“就算衙门量刑,也有期限,可你却无穷无尽地折磨着窈娘,你就是虐待,就是在发泄你的私欲!沐提点很快就会来到延康,若是窈娘和元正病死,我定要向沐提点提上状书!沐提点最擅验尸,等他瞧见了元正母子的尸体,便知道两人经历了什么!钱山长,等到那个时候,你再与沐大人狡辩吧!”

钱山长越听越心惊,真是恨不得冲过去将萧芊凝掐死,奈何众目睽睽之下,他没办法动这个手!

可真要让他拿出三百两去救窈娘母子么?他的银子已经花得差不多了,一时间哪里能凑得齐三百两!

在秋水书院他是土皇帝,做什么都无所谓,可他想去更大的地方做土皇帝,自然不能在沐提点那里留下污点。

想了想,他只能咬着牙道:“老夫暂时凑不出这么多银子,你先救了他二人的命,之后老夫会慢慢将银子还给你!”

还是不可能还的,等沐提点来了,他就会好好给这死丫头点颜色瞧瞧!

可他没有想到,萧芊凝并没有那般轻易就听了他的哄劝,而是盯着他淡淡道:

“慢慢还?钱山长哪来的脸,这般理直气壮的跟我说出这三个字?我愿意拿出珍藏的安宫牛黄丸救人,已是仁至义尽,你若赊欠个十几二十年,我又要去哪里讨公道?”

钱山长被戳中了心思,脸色更加难看,可终是舍不得割下这块肉,便质问下人,为何还没请到其他的大夫过来。

也许其他大夫看过,并没有萧芊凝说得那般危急,这笔钱他便不用花了。

谁料因为疠风病的事情传了出去,镇上的大夫都不敢接诊,竟没有一个赶过来!

这时候屋子里跑出来一个丫鬟,对萧芊凝急道:“萧医女,元正高热不退,这可怎么办?”

萧芊凝将眉头蹙起,抬头看向了钱山长的方向,她什么都没说,只等着钱山长自己做决定。

钱山长被萧芊凝盯得发慌,不拿银子,他担心萧芊凝真的会去状告他,可不说他现在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就算还有些积蓄和值钱的物件,他还想留作以后打点之用。

纠结之时,他身边的小厮揪了揪他的衣袖,低声道:

“老爷,那个窈娘不是您在路上捡的么,您根本没有她的身契,她也不是您真正的妾室,就算她病死,也……也与您没关啊!”

这小厮声音虽然低,但萧芊凝耳力不错,还是听到了一个大概!

她真是没想到,窈娘居然是钱山长私自带回书院囚禁起来的,这就难怪元正不是钱山长的骨肉了!

她今日所为,就是想逼着钱山长拿出窈娘的身契,这样钱山长之后被判刑,作为他妾室的窈娘就不会被牵连定罪。

竟不想窈娘根本就不是钱山长的妾室,私自囚禁良家妇女,钱山长真是好得很!

她忍怒看着钱山长,问道:“窈娘不是你的妾室?”

前山镇不想出银子救窈娘,权衡之下,他只能咬牙道:“她无家可归,老夫瞧她可怜便收留下来,给她一个容身之处,一时忘记了给她办身份文书……”

“窈娘不是你的姬妾,你怎敢囚她在此这么多年?还编造谣言诋毁她的清白,害她神志不清,对任何事都恐惧异常!你怎配做教书育人的山长!”萧芊凝气急打断道。

钱山长手中没有窈娘的身契,萧芊凝就没有必要再与他废话了,转身对观棋道:

“帮窈娘她们收拾一下,我今日就带他们离开!”

钱山长还没说什么,谢怀远先着急起来:

“不行,你们不能走!还没有确定他们母子到底得了什么病,你如何就能确定他们不是得了疠风?离开书院,整个镇子都会遭殃,你担待得起么?”

如果萧芊凝带着元正母子离开,那书院就不会封闭,他精心布置的一切岂不是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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