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闻太师跌落坐骑,刘樵连忙一抚发髻,三尺白炁,冲霄而起,须臾一只大手,朝闻太师抓去。
闻太师五遁超绝,单凭阐教三代这些歪瓜裂枣是拿不下他的,这一点,刘樵心里非常清楚。
五遁超绝,不在五行中,莫说三代弟子,就是二代弟子绑一块儿,斗败太师容易,要拿下太师,基本也不可能。
所以,刘樵根本就没想过能把闻太师如何,这一招,实际上是奔着墨麒麟去的。
你闻太师五遁超绝,能说走就走,但墨麒麟,可就难说了。
闻太师方跌落于地,摔得五迷三道,忽觉顶上猎猎劲风,急睁眼看去,刘樵大手已然压下。
四周还有哪吒等人,或退避游走,或持枪乱搠。
闻太师见势不妙,也顾不得四下里还在挣扎反抗的商军同袍,暗恨不已,急催五行道术,裹住墨麒麟,化做金光而走。
“哪里逃!”刘樵也没料太师竟然还有这种操作,遁光裹住麒麟而遁,急将白骨大手一催。
由碾盘大,须臾化做亩许,硬去捞闻太师所化金光。
“呔!”太师自遁光中,用大法力点化金山一座,须臾也涨到十数丈高,霞光灿灿,真好似金山一座,富贵无穷。
这种法术,几乎属于籍金鞭之金气,强行凭空变化,炼假为真,是极为耗费法力的,这一下,至少得损三十年苦修之功。
但效果也是极好,五行遁术善能替身代形,以身遁身,以形遁形。
所以在外面众人眼中,就是闻太师刚刚飞腾而起,便连着墨麒麟被白骨大手死死捞住。
哪吒等人大喜道:“幸有刘师兄大法,竟然逮住这老贼。”
姜尚也捋须喜道:“吾徒捏紧些,莫让闻仲匹夫走了,不然又是大害。”
然而刘樵却没有丝毫喜色,从捏住闻仲和墨麒麟的一刹那,就觉得重量不对。
白骨大手可是力能拔山,然而捏这闻仲,怎么好像托着山岳,捏着秤砣也似。
“闻太师好手段!”刘樵轻叹一声,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摊开白骨大手。
闻仲神色呆滞,墨麒麟也愣然不动,皆在手心里,好似吓傻了一般。
刘樵轻吹一口法气于掌中,白炁一刮,瞬间破了五行遁术。
众人才见得那有什么闻仲墨麒麟,掌中分明是一座金山,十余丈宽,七八丈高。
刘樵苦笑道:“怪不得这么重,我神通力能拔山,都快捞不起来…”
言罢,翻掌将那金山抛在地上,尘沙飞扬,轰隆隆落在地上。
“这…”黄天化、金吒等人都是一愣。
姜尚摇摇头道:“看来闻仲气数未尽,非我等神通不济。”
哪吒等人纷纷道:“师叔所言甚是!”
“既烧了敌营粮草,此行也算功成,传令诸将,徐徐收兵吧…”
那余庆、吉立等人见闻太师纵遁术走了,皆大松口气,招呼邓、张、辛、陶等将,收拢兵卒,结阵徐徐而退。
黄飞虎、武吉、南宫适等将得姜尚号令,也不再追赶,一边四处放火,一边徐徐而退。
商军有甲士十余万,民夫数万,纵然突遭夜袭,许多甲士都未及披甲,被岐军屠杀。
但这会儿已经战了一个时辰有余,营中处处火光,商军也有些反应过来了,纷纷披甲归建,各营结阵迎敌。
岐军虽然突袭占了便宜,但这会儿敌军已经反应过来,好似无穷无尽涌上来,岐军拢共不过六千,也在渐渐死伤。
所以,众人决定见好就收,杀伤多少商军不重要,重要的是烧了太师的粮草。
就算过后太师重新整兵,也无粮草,等下批粮秣从五关过来,少说又得月余时间。
待西岐众军徐徐退出大营,已是天色微明,三军得胜,回城庆功,自不必提。
闻太师遁走不远,又汇合邓张辛陶等将大军。
吉立等人见太师脸上不好,纷纷上去搀扶,问道:“太师,你没事吧?”
闻太师摇摇头,正欲言语,忽而脸色一白,“噗…”的吐出一口老血。
“太师!”
“太师…”
惹得众将大惊,齐齐围做一团,搀住太师,不知如何是好。
闻仲摇摇头,强撑道:“我无碍…只是挨了那姜子牙一鞭,着实五脏受损,又使法力逃脱,损了元气!”
纵然闻仲功行高深,但接连挨了姜尚两鞭,又被众人围杀,不及调气。
逃走之时,变化金山,替身代形,又大损功力,这会儿也是气息奄奄,有些撑不住了。
吉立有些担忧的望了老师一眼,问道:“老师,我军新败,粮秣尽损,该如何是好?”
闻太师抹了抹嘴边血迹,不答反问道:“还有多少兵马?”
“不曾点验,我四人大概各有本部五千余步卒,余将军还有车营十乘,马匹不足三百,还尽无粮秣…”邓忠禀报道
三十万大军,整整十余万甲士,现在还在身边的,就只剩两万余残兵,民夫辎重,半点也无。
闻仲听罢,气得三无明火从胸中起,“噗”又是一口老血,大叫道:“姜尚老贼,我与你势不两立!”
“太师!保重贵体呀…”
“是啊…只是军士逃散而已,我等重整大营,应该还能收拢大军…”
众将吓得不轻,太师可是朝廷柱国,兵马没了不打紧,要是太师没了,朝廷可就真完了。
默然半天之后,闻仲才略微平复心情,问众人道:“尔等以为,为今之计,当如何?”
众人皆埋头不语,他们皆武夫,能打能冲,但要问计,却是一问三不知。
还是智囊吉立道:“老师,如今粮秣尽损,甲胄辎重全无,若是再不想法解决,只怕一两日之内,余下兵马也得散了。”
“依弟子看,只有先退过岐山,扎下营盘,发文急调汜水、青龙等关,支应粮秣甲胄,一边谴人收拢逃散之兵,才为上计。”
闻太师连遭失利,心头也有些失落,无心多想,便答应道:“就依你所言,先退兵扎营…”
正在这时,天空雷声响彻,一道蓝光顿在上空游走。
众将皆讶异道:“莫非西岐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闻太师急睁神眼,上观九霄,看得分明。
那蓝光中,却是一个羽人,青面獠牙,肋生双翅,手捻一根熟铜棍,正盘旋在千丈之上观察己方军阵。
“何人藏头漏尾,有何指教,何不敢出来一见?”闻太师朝上喝道。
“哈哈哈…某家终南山炼气士雷震子是也,下面的,是那路兵马,为何不撑旗号?”
雷震子不愧其名,声如雷震,好似天崩地裂,唬得下面商军将士纷纷捂着耳朵。
闻太师有些羞愧道:“老夫征西天宝纛元帅闻仲,昨夜遭西贼妖党夜袭,致使兵败,只落得仓促逃窜,遂不敢撑旗帜。”
“哈哈哈…”上空雷震子闻言一愣,忽而大笑不已。
但也不说为何发笑,只是一直看着闻仲等人,目露寒光。
闻仲心知不妙,面上不动声色道:“壮士为何发笑,不知仙步至此,有何指教?”
“哈哈…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闻太师,且随贫道走一遭吧…”雷震子说罢,将双翅一扇,掣铜棍向下打来。
闻仲知道这怪人是西岐一党,面色微变,招呼辛环道:“你去斗他,这人凶恶,须得小心。”
着实是闻太师内伤未复,不能动气,余下诸将,虽有异术,但不善飞腾。
而商营中,目前唯一擅长飞腾斗战的,便是同样蓝脸獠牙,肋有双翅的幸环了。
辛环应个诺,一扇双翅,如晴空一道霹雳炸响,举锤钻迎上雷震子。
“来的好!”雷震子见个跟自己一般模样的“同类”,心下颇喜,大喝一声,抡棍就打。
空中四翅翻腾,锤棍交加响亮,雷震子贤传棍术,辛环生来英雄,二者相持,着实难见。
四翅在空中,风雷响亮冲,辛环杀气三千丈,雷震灵光透九重,一个是肉身成正道,一个是凡体待受封。
棍起生烈焰,锤钻逞英雄,平地征云起,空中雷声汹,金棍光辉分上下,钻锤精通最有功。
自来也有神仙战,不似空中类转蓬。
径斗十余合,二人一般根脚,叵耐门路不同。
辛环倒底是野生散人,不比雷震仙师传授。
一阵猛杀,辛环抵挡不住,抽身往营中逃走。
“哈哈,哪里走!”雷震子愈杀愈雄悍,提棍追赶,直朝商营落下。
“休伤吾大将,疾!”闻太师强提口气,将手上金鞭抛起。
“呼呼”声鸣似电闪,金光一闪,便携万钧猛力,朝雷震子砸来。
只是闻太师着了伤,鞭法催得不猛。
雷震子稍惊一惊,便定过神,扇翅一转,临空翻腾,险险避开闻太师金鞭。
自忖:“这闻太师鞭法甚利,且身边异士能人众多,我独身一个,双拳难敌四手,还是先去见皇兄、姜师叔,闻仲早晚还来西岐,终要再会…”
想罢,眼见金鞭带起呜呜恶风,似金龙追来打,雷震子双翅一展,晴空“霹雳”炸响,身形消失不见。
闻太师见雷震子走了,也不追,他只是虚张声势罢了,连忙收了道术,神情忧郁。
“这西岐又来异人,且手段不俗,怎么奈何!”闻太师摇头叹道。
刘樵、杨戬等人,就已经算是难缠的人物,现在又一位高人,明显还是奔西岐去的。
这贼势日大,朝廷何日才能平之?
众将闻言,皆有些神色郁郁,一时气氛沉闷低落,朝东而去。
行到日暮时分,走七十余里,在岐山冲重新扎下营盘,收拢残兵败将,发文五关转运粮秣甲胄。
随着逃散的军士渐渐归营,查验点兵,折损兵马二万有余,皆阵亡、失踪之卒。
归营者,约有八万余兵丁,也算在岐山重整声势,但三军甲胄辎重缺少,士气也不比从前。
不说诸将校,连闻太师也神情低落,在帐中长叹道:“我自从军,掌兵以来征伐多年,未尝有挫锋锐,今日失机丧师,殊为痛恨!”
心中闷闷不乐,更无心处理军务,指派众将各守营寨,收兵操演战阵。
闻太师赤胆忠诚,恨不能一刻西岐,无奈西岐左道妖党厉害,刘樵、杨戬等人修行虽浅,但手段层出不穷。
致使如今兵败,失机丧师,闻太师苦思冥想,也不知该如何破姜尚打神鞭,以及阐教众人“妖术”
只急得长吁短叹,整日郁闷,正在这时,吉立欲言又止道:“老师不必忧虑,弟子有一策,不知当不当讲。”
太师道:“你有何策,尽管直言。”
“老师在三山五岳之中,道友颇多…只是…”
说到这儿,吉立顿了顿道:“只是得舍下颜面去求,或可招来高人,再不济,也该能借些异宝,可破西岐…”
太师颔首点头道:“只要能破西岐,颜面什么的,不要也罢,只是…”
“只是我这些道兄,皆海岳清宁之高士,若请他们沾染人间兵戈,总有凶险…到时若有折损,我又愧疚一世…”
这才是闻仲最犹豫不决的事,神仙杀劫,他也不是全然不知。
其它时候还好,但这个时候去请那些海岳仙家,不论成与不成,都是在拖人下水。
吉立想了想,换个概念道:“老师,那如今助岐的,可不是什么散人,个个都是阐教嫡系呀…”
闻太师默然不语,心下着实犹豫不定。
“老师,既然阐教如此不仁,也怪不得我截教不义,他们有前辈高人,我截教也有,他们有教主老爷,我们也有教主老爷…”
核心意思,既然阐教这么不讲情面,合围欺负老师你一个。
那咱们也不用讲什么道理了,直接摇人吧。
阐教有教主法旨,我截教也有教主,事儿不怕闹大,就怕矛盾太小,没人管这事。
吉立一番蛊惑,成了压倒太师心中最后一根稻草。
闻仲心中一定,既然阐教如此,那也怪不得吾了。
想罢,当即振奋精神,恢复自信,嘱咐道:“吉立,你守好营寨,我未回来,不要主动招惹西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吉立明白闻仲下了决心,大喜道:“弟子省的,不知老师何往,多少时间回来?”
“老夫亲去海岳三山一趟,快则一二日,长则七八日,舍下老脸,也定要请得盖天下的高人,来伏西岐这一干邪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