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姜尚早早来到卦摊,却见刘樵早已打开店门,挂上了招幡。
走进堂中,桌椅板凳被擦得干净整洁,刚坐下,刘樵也端着早泡得滚开的茶水迎上,不由大是满意。
想他姜尚在昆仑数十载,除了白鹤童子外,便在没有比他身份更低的了。
而白鹤童儿又常在师尊身边,出入青冥之间,想作威作福都没机会。
与众师兄也只是表面亲近,实则清高疏远,唯一看得起他,无话不谈的知心好朋友便是申公豹了。
下山以后,也只有一个宋异人对自己不错,至于马太婆,除了会讥讽自己,动辄俩人打架外,对姜尚也不好。
刘樵处事老辣,办事面面俱到不说,说话还非常中听,马屁吹捧技巧更是高超的看不出痕迹。
真是令姜尚如沐春风,心里温暖。
接过茶水,抿了一口之后,见刘樵候在一旁,思虑片刻,便对他道:“刘兄弟,你还年轻,不可能想着一辈子打柴为生吧,对于以后你是如何打算的?”
“某家孤身一人,没有亲戚投靠,想做官,缺了武术文彩。想做活计养身,又不通百工百艺。
想学先生一般开个店儿,却也缺了资财。至于未来,某倒没怎么多想过…”
刘樵苦笑说罢,便又拱了拱手道:“先生学识渊博,擅能前知,能否指点一二?”
姜尚仔细听罢,满意的点头道:“你既然如此诚恳,我也不瞒你,老夫非凡人”
早知姜尚底细的刘樵见他大清早的非要装个逼,便故做不知的问道:“先生自言非凡人,又擅长前知,莫非是神人耶?”
“不错,予本世外之客,昆仑山【掌阐教道法玉虚元始天尊】便是予的恩师”
姜尚傲然的说出自家根脚,随后肃然的看着刘樵,问道:“予此次下山,身负师命,要促成大事,见你尚算不错,你可愿拜我为师?”
想着光说这些便让人跟着自己卖命,好像还不够,便又诱惑道:
“若事成,莫说在凡间为将为相,甚至以后跟着我在天宫之中,朱袍紫衣,玉绶鱼袋,亦未尝不可…”
对于姜尚认可自己,并收自家为徒一事,刘樵已经早有预料。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快到令他有些猝不及防。
之所以早有预料,却是姜尚昨日态度的转变,以及今天眼中的欣赏,他是看在眼里的。
猝不及防则是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穿越千年,不仅认识了后世千家万户都崇拜的兵祖。
而且现在兵祖还要收自己为徒,让他颇有些不真实感。
之前本还打算计划着学追女孩子一样,来个推拉战术,若即若离。
所谓推拉战术,便是通过日常共情,拉近关系,仿佛无话不谈,让人引为知己,此为拉。
而推,则是在聊一些敏感话题,或是将确定关系时,又故作犹疑疏远,仿佛正人君子。
让对方视为伤心时的暖宝宝,无聊时的开心果。
但就是不捅破窗户纸,却又离不开自己,到最后只能放下高冷,匍匐于脚下。
至于忽冷忽热,若即若离这些招术,不细说,相必众人也是皆知的。
闲话不多谈。
虽说推拉战术,计划周全,然而事情真到了这一步,面对有可能成为神圣的机缘,还是令年轻的刘樵把握不住了,崩不住了。
若是区区女人,莫说推拉,便是抛弃也就抛弃了。
但这可是成为神圣啊,还是姜尚在面前亲口许诺的。
三教大仙是看不上封神,因为他们神通广大,已经不死长生,自由自在,受不得约束。
可祖宗十八代都是凡人的刘樵看得上啊。
别人避之不及的的封神大劫,神仙杀劫,对刘樵来说,却是祖坟冒烟的大机缘,上赶着都想应个好劫,把神位封大点。
想象一下,常伴三皇,敬侧五帝,随上帝,扶星斗,食蟠桃,享仙杏,禀日月之玄机,飘飘不染尘泥。
行则腾云暖雾,静则仙阙论道。
下朝则遨游三山,上朝则朱紫鱼服,捧如意,玉拂尘,受香火万世供奉,掌天地之经纬,超脱于世俗…
想到这些,刘樵心激动的差点浑身颤抖,那怕后世常在办公室历练勾心斗角,也是花了数息之间才平复下来。
当即装作面对成神成仙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只是宠辱不惊的跪伏在地,平静回道:
“多谢先生指点,弟子对于先生的本事,也是倾慕久矣。先生既然不弃,愿拜为恩师,日后牵马坠蹬,端茶递水,早晚服侍恩师…”
对其本事钦慕这话,也是知道后续剧情的刘樵昧着良心吹捧的。
纵观封神,不说其人品如何,便是战斗力,除了龙须虎这辣鸡中的战斗机,姜尚基本谁都打不过。
若不是其他仙人护持,或师传宝物在身,随便来个左道都能把他干趴下,有个屁的本事。
不过姜尚倒是十分受用,他最看重刘樵的便是其人能言善道,处事圆滑,且做事面面俱到。
想着以后若是封神,有什么危险,肮脏,麻烦的事儿都可以让刘樵去做。
至于能不能封神,还得看他表现,和自家心情喽。
出来事情,锅刘樵背,名声好处,他姜尚占。
关键时候,还能推前面挡灾避祸,多好啊…
姜尚一脸笑意的扶起刘樵,说道:“先定个名分,拜师之事,不能过于仓促,待今晚收了摊子,我先以密祝给恩师,若他老人家没意见,便正式录入玉虚门墙。”
刘樵当然不知姜尚的腹黑想法,但经过相处,姜尚这人他也看得明白,有事不能真上的那种。
不过他为人圆滑,怎么会表现出来,反而心下激动不已,面上满脸感动之色道:“尊恩师之命,恩师若无其它吩咐,弟子便先忙了”
虽然姜尚还没教过他什么,但也是一口一个恩师,叫得姜尚欢喜,抚着胡须老怀大慰的颔首点头。
其他不说,有刘樵的人脉,每日给他揽客赚的钱,这弟子便没白收。
当即决定,今夜便设坛做法,扶鸾请圣师,开玉京诸法册,录入刘樵名姓。
时间在刘樵满怀期待的盼望中过去,太阳渐渐落下,暮色渐渐临近。
是夜,
朝歌城外三十里,宋家庄一座无人的庭园之中。
只见,符幡四立有三十六杆,经幢围拢有二十八面,庭间是清水撒地,香灰铺堂,香炉袅袅,满室奇香扑鼻。
正中央一道法坛,上供【掌阐教道法玉虚元始大天尊】,下置法水一钟,莲灯三盏,一碟豆,一碟粟。宝剑,法旗,符印,神尺,整整齐齐。
刘樵解了头绳,挽道人高髻,去了麻衣,换上一身蓝布直辍,纯白长筒云袜,千层布底黑鞋。
法坛上,姜尚一袭道袍,长袍广袖,峨冠博带,连烧了表文数道。
先告诉师尊,自家新收一弟子,品性如何好,道德水准如何如何高,对自己,对师尊如何如何仰慕尊敬等等。
然后是经过自己很久的考察,确定其人根性深厚,实乃不可多得的仙家苗裔。
反正就是一通吹捧,吹捧师尊,吹捧刘樵。
当然也不忘了吹捧自己,如何如何慧眼如炬,下山以来如何做事,有多想念师尊等等…
一旁的刘樵不由暗自腹诽:“你那十几道表文,词藻华丽,大肆吹牛逼,跟老太婆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祖师爷会不会看还是一回事儿呢…”
看得百无聊来,果然只看见那姜尚在法坛拜来拜去,却没见师祖半点回应。
即不显圣,也没什么五彩祥云,仙音玉笛的异像,姜尚偶尔还舞剑嘟囔一会儿,抽会儿羊癫,与他前世看那些给人超度的老道没什么两样。
便就这般弄了大半晚上,姜尚才把有些打瞌睡的刘樵叫醒,道:“你师祖同意了,你已入玉虚法籍,去给师祖磕三个头,今后便是我玉虚门下了”
刘樵闻言顿时睡意全无,非常激动的跑到法坛下面,全心全意,诚诚恳恳的磕头。
伏地磕头时更是一点杂念不敢起,一点其他腹诽念头都不敢想,谁知道祖师爷祂老人家是不是真来了。
毕竟前世神话传说中,盘古都是祖师爷元始天尊的马甲之一,天地都是祂开的,万劫无量渡人,全知全能。
虽说此元始跟那个元始可能不是一个,几率不大,但也不敢马虎,要是自己心里有甚不肖的想法,被祂老人家知道,那不惨了,还是谨慎点好。
随后姜尚又给他讲了些戒律,规矩,吩咐他收拾残局,让他以后也住这里,便脱了法衣自己睡觉去了。
至于刘樵满心期待的法术,功法,半点都没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