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也道:“对对对,夏大人快坐吧。还有夏三姑娘和四公子,快快坐下吧。”

今日一下收到了两份厚礼,乔氏难掩心里的高兴。

“快,来人,看茶。”

夏光淳带着夏桉、夏舒寒,在盛枷对面的座位上坐下。

乔氏给下人使眼色,要他们将礼品抬进去。

这时,盛枷开口道:“夏大人,今日您的谢意,我收到了,但这谢礼,我不能收。”

乔氏脸色一顿。

下人的动作也停住。

夏桉有些诧异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却堪堪和他视线对上,不觉赶忙躲开目光。

他那幽深的眸子里,也不知涌动着什么心思。

他们过来协礼道谢,从表面上讲,其实是人之常情。

这种礼,倒也没有必要推拒。任哪家也都会收下的。

他说不收,是何意?

夏光淳也颇有些意外:“盛大人,我是真心实意想要感谢你的,这礼物你无论如何也要收下。算起来,你可是机缘之下,救过小女两命。这点薄礼,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盛枷目光在一直垂眸不语的夏桉身上扫了扫。

夏桉觉得身上被看得紧绷绷的,两只手不自觉缠到了一起。

也不知盛枷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表面上家中长辈过来答谢,的确是情理之中。

但她和盛枷之间可是发生过不少事情。

从过去,到现在,甚至是以后,谁欠谁的还真的说不太清楚。

他是因此才不想收下谢礼的?

等等,他不会把他们曾经做过交易的事情在此时说出来吧?

可别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解释不清的。

默了片刻,盛枷淡声道:“我乃大理寺少卿,两次搭救贵府三姑娘,也都是分内之事。做为朝廷命官,大理寺的官员。总不能审理一个案子,我便要收下一份原告的好处。夏大人,这个道理,您应该也很清楚。”

夏桉闻言,缓缓松开了纠缠在一起的手,微微松了一口气。

果然是盛枷,解释得很官方,合情合理,无懈可击。她心里踏实了一些。

“且,”盛枷再次开口,“我与夏三姑娘,”

夏桉的双手再次拧到了一块儿。

还要说什么?

别添油加醋了吧?

盛枷盯着她,悠悠开口:“我与夏三姑娘,此前有过几面之缘,总不能见死不救。”

夏桉怔了怔,低眉偷偷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

还带大喘气的?

她赶忙松开了手,起身朝着盛枷极为恭敬地福了福,充满感激道:“盛大人仁义至胜、关爱民众,夏桉郑重谢过盛大人的搭救之恩!”

盛枷唇角微微掀了掀,道:“免礼。”

夏桉颔首重又坐了回去。

夏舒寒对着夏桉小声道:“你与盛大人今日是怎么了,怎得像是刚认识一般?”

他觉得很纳闷,那日在玉泉山,他们二人讲话可没有这般客套,且一看就是熟人。

夏桉则朝他小声低喝:“你闭嘴!”

“三姐姐你又凶我?”

“你再多嘴我回去还会打你。”

夏舒寒瘪瘪嘴:“零用银没了我都不怕,我会怕你打?”

夏桉默默咬了咬牙:“打断你的腿呢?”

夏舒寒瞬间捂住自己的膝盖:“你敢!我还要跟盛大人学武呢。”

夏桉:“跟他学武腿断得会更快。”

盛枷是练武之人,即便他们的声音只控制在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大小,盛枷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

听了盛枷的推拒,盛府的下人又将夏光淳刚刚递上去两件谢礼给抬了回来。

夏光淳道:“盛大人所言,在下当然能够理解。只是毕竟事关小女的生命安危,你的顺手之劳,却是我们阖府的幸事。所以,这两件谢礼,请盛太傅和盛大人务必要收下。”

这时,夏舒寒也忍不住开口:“是啊,盛大人,我那日可是亲眼见你从天而降,救下我三姐姐的。盛大人你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令小生十分崇拜。小生还想……”

夏桉倏地抬眉,连忙伸手拧住了夏舒寒的手臂。

夏舒寒微微咧嘴地“滋”了一声。

盛枷抿了一口茶,没有错过他们的每一个小动作。

乔氏“呵呵”笑了一声:“这贵妇的四公子,倒是个会说话的,枷儿,这夏大人也是一片感谢之心,要不,这谢礼咱们就收下吧,毕竟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她心里痒痒得厉害。

那本书她不懂,可这瓷器真是个好玩意,她都已经想好了要摆放在什么位置了。

这盛枷今日也是奇怪,平日里府里来客人,或者有人过来答谢,即便告知于他,他也从不理会。

就连中秋佳节,他也连一口茶都没有陪老爷用。

怎得偏偏今日这夏府的人登门,他还真就早早地回了府,出面接待他们。

他若不回来,今日这礼他们断没有回绝的道理。

盛枷闻言,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去。

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生硬:“我说不收,便不收。”

乔氏一噎,嘴唇绷直,接着,衣袖下的拳头使劲握了握。

夏桉听得出来,盛枷是半点面子都不给乔氏留。

他们二人的关系,很差。

盛若举了解盛枷的脾性,且他这人也最不喜欢招惹是非。

既然盛枷都说了不收,那便就依照他的想法,没必要因此事与他再闹不愉快。

他们这府里头,是再也禁不起什么风雨了。

他对着夏光淳开口道:“夏大人,盛枷刚刚说得没有错,您的谢意我们收下了,谢礼就不收了。”

夏光淳显得有些过意不去:“这?”

夏桉低头对夏光淳道:“父亲,既然人家都这样说了,您也不要太过坚持。盛大人的恩情,女儿日后自会想办法报还。你莫要担心。”

夏光淳毕竟只是个四品官员,盛若举回绝这谢礼,他也着实没有硬送的道理。

只能像夏桉说的那样,以后再找机会答谢盛枷。

说起来,他从前与盛枷不甚有交集。

盛枷自任职大理寺少卿开始,一直像一只浑身插满尖刀的刺猬。

做事狠辣决绝,与任何人都不讲什么情面。

他虽年长于他,也对他这种人敬而远之。

不过刚才他那几言,倒是令他有些刮目相看。

原来此人心中很是通透,看来从前自己对他的了解,还是太过片面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来日方长。以后贵府有需要我们夏府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夏府定好好记着这份恩情。”

乔氏面上讪讪笑笑:“对,来日方长嘛。”

目光却是紧紧盯着那盛瓷器的箱子,很是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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