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忘其鸣也哀。此时此刻的王武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他早年收下的徒弟。听到王武所言，王卓点了点头，随后不由发出一声叹息。
做为前明的梅花卫，王武杀人的事情一旦败露就只有死亡的下场在等着他。毕竟大晋皇帝最忌讳的就是前明余孽，担心他们蠢蠢欲动之下死灰复燃。所以站在皇帝的角度来看，王武必死无疑。
从另外一个角度看，李乘勖是前明怀帝公主所生的子嗣，身上也流淌着前明皇室的血液。如果让皇帝知道前明余孽还在，更是堂而皇之的来到京城杀人，那么必然会将王武与李乘勖联系在一起。
李乘勖并无罪过，要说错的话就只因为他身上不该流淌前明皇家的血液。皇帝一定会担心这些前明余孽与李乘勖相互勾结，如此之下会对大晋的宗庙社稷不利。也就是说，为了李乘勖他王武也必须死。
所以，在横竖都是一死的结局下，王武还是欣然答应了曹峥的要求，这足以说明他对前明的忠诚。更足以说明李乘勖现在必定是这些前明余孽的希望。
在王卓看来，或许是前明逃出的太子已经死了，又或许是目前就只有李乘勖的法统才最为合适举起复明的大旗。不过，无论是哪个原因，至少让王卓明白了一件事实，那就是李乘勖未来的登基之路会变得更加曲折布满了荆棘。
“你放心，王某发誓，只要王某活着就一定会护佑你徒弟的安全。”
得到了王卓的保障，王武笑着点了点头，随后附在王卓的耳边轻语了一番后，整个人就好像放下了沉重的包袱一样，坦然的坐了下来。
面对王武的坦然，王卓想了想，最终还是向着他深施一礼后打开了紧闭的房门。
“先生，你没事吧？”
看到王卓推门而出，李乘勖立刻迎了上来，关心的仔细查看一番后，这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殿下不用担忧，臣一切都好。刚刚王武已经如实招供了一切罪行，幕后指使之人正是曹峥。”
得到了想要得到的答案，让李乘勖不禁一喜，而一旁的刘德勇则是一拍手：“太好了！目前人证物证据在，料想曹峥也无法抵赖。
殿下，王大人，我现在就去将情况转告张大人。等到张大人入宫如实上奏陛下，想他曹峥权势再大，也必然会落得一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刘德勇如此迫不及待，自然有他的原因。一来，他是科举一党的重要人物，好不容易抓到了曹家的把柄，只需稍加运作一番，足可以借着曹家的灭亡沉重打击太子的党羽。
此外，这功劳毕竟是王卓取得的，刘德勇其实从头到尾就没有什么做为。如果是他将事情禀报给张士元的话，不仅能够掩盖自己的无能表现，更可以将这个功劳抓到自己的头上。
刘德勇的这点小心思王卓又怎么能不知。尽管他不屑于争功，但还是拉住了刘德勇的袖子：“刘大人，现在火候还不到，切莫因为心急引火烧身才是。”
王卓阻止让刘德勇不禁面露疑问之色：“引火烧身？王大人的意思是……”
“没错，就是刘大人所想到的意思。先别急，曹峥已经是必死的结局，不差这一时三刻。”
听到王卓所言，刘德勇点了点头，就在这个功夫，就见一名王府侍卫行色匆匆跑了过来。
“拜见殿下，各位大人。寿喜宫的卢建成公公让小人带来消息，说是吐谷浑已经查明！”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侍卫带来的消息让王卓心里一喜，连忙看向刘德勇道：“刘大人，我与殿下先赶往寿喜宫，切记不要着急。一切等着王某回来再从长计议。
对了，王武一定要好生关押，不要为难他。”
交代了一番刘德勇，王卓就与李乘勖火速赶往寿喜宫。当然，他并没有忘记带上袁筱晓一同前往。
很快，几人乘快马赶到了寿喜宫，刚一来到宫外就见马欣宇早已站在门外等候。
“拜见殿下，卢公公正在宫内等候，还请诸位随末将步行进入寿喜宫。”
寿喜宫的规矩李乘勖等人自然知晓，将马匹交给侍卫后，几人就跟随马欣宇来到了卢建成所在的房间之中。
刚一走进房间，几人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拜见殿下。臣已经查清了不蒙克力的遇害经过，这是犯人的供书，还请殿下过目。”
接过供书，李乘勖仔细的看了一遍，随后将供书交到了王卓的手上。
“这么说，这一切果真都是曹峥这个狗贼安排的。此贼不除，我大晋永无宁日！”
很快，王卓也看完了供书的内容。不过与李乘勖的气愤不同，王卓则是提出了想要见一见吐谷浑的请求。
王卓想要如此，李乘勖自然不会反对，只是卢建成好言提醒道：“王大人，你是读书人，不是咱家没有提醒你。房间里面有一些血腥，王大人还是要有一个准备才是。”
在门口的时候大家就闻到了血腥味，想都不用想，卢建成一定是用了酷刑之下，方才让吐谷浑招的供。
“卢公公不用担心，王某心里有数。”
谢过了卢建成的好意，王卓就打算去见吐谷浑，而一旁的袁筱晓忽然拉了一下王卓，看意思也想要跟着看一看。
“你确定要随我进去？”王卓轻声问。
“确定，因为有些事情我也想要亲眼去看过才能印证自己的想法。”
“好吧。”
袁筱晓态度坚决，王卓自然不会反驳。不过见李乘勖也想跟着进去，王卓倒是笑着阻止了他。
“殿下千金之躯，还请殿下等候片刻。”
既然王卓想，那李乘勖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王卓的要求。
房间虽然不大却也分为了外堂与内舍。刚一走进内舍，袁筱晓不禁呀的一声发出惊呼，搂住王卓的胳膊将头低下不敢在直视前方。
袁筱晓跟随郑雄行医走遍大江南北，什么样的病人，什么样恐怖的场景没见过。但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而且卢建成下手确实太狠了，这不禁让这个姑娘被眼前的场景吓坏了。
拍了怕身旁的袁筱晓，王卓的目光看向前方，嘴角也不由抽动。
就见内舍的床榻下面，半躺着一个赤裸上身血肉模糊的男子。男人垂着头，两只胳膊和两只腿都被铁链拴着不能动弹分毫。
那两只赤裸的双手就根手指上插满了根根银针，胳膊上不仅血肉模糊，有的地方更是可以看到已经显露出森森的白骨。
不仅如此，男人的两只腿显然已经是断了，赤裸的两只脚掌上赫然订着两颗一指来粗的钢钉。不得不说，吐谷浑遭受的酷刑确实让人触目惊心。
“王大人放心，咱家用了一些手段，保证他不会死。续命的丹药也都早已服下。”
就在王卓摇头叹息之余，不知道什么时候卢建成也走进了房间。
尽管卢建成目前是自己的盟友，王卓可以信赖他。但不得不说，这个人下手确实太狠了。
“卢公公，这是不是有一些……哎！”
看了一眼卢建成，王卓不由叹息一声。
见王卓如此，卢建成倒是甩手一笑：“王大人的意思咱家懂。不过王大人应该也懂得非常之时就要用非常的手段，形势所迫咱家也只好如此。”
解释了一番，卢建成走到桌前，端起一个茶壶来到那人的面前后，手上用力就将茶壶里的水泼在了男人的脸上。
受到凉水的刺激，男人发出痛苦的呻吟，不一会就慢慢睁开了双眼。
看到卢建成蹲在自己的面前，男人显得非常害怕，口中不断的求饶，就好像见到了恶魔一般。
“不用害怕，咱家不是说了吗，只要你如实招供，咱家就不会再继续为难你的。
算算时间，那枚药丸的效力应该撑不了一时半刻，到时候这钻心的疼痛咱家可是怕你受不了。
这位是王卓王大人，旁边的这位姑娘是他的……他的侍女。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王大人的问题，咱家现在就可以给你一枚止痛的药丸。”
卢建成说完话，拿出一枚黑漆漆的小药丸握在了掌心。看到药丸，男人立即表现出欣喜之色，就连浑浊的双眼也透露出炽热的目光。
“公公，公公放心。罪人一定配合，还请公公赐药。”
显然卢建成非常享受这种掌控生死的感觉，他笑了笑，随后吩咐男人张开嘴，甩手就将药丸丢入了他的口中。
“王大人，想问什么就问吧。咱家还有事情需要禀报给殿下，有什么事情随时让人唤我就是了。”
拍了拍双手，卢建成站起身，向着王卓笑了笑就离开了房间。
待卢建成离去后，王卓摇了摇头，随后拍了怕袁筱晓搂住自己的双手看向了地上的男人。
“想必你就是吐谷浑，哦不，曹安国吧。刚刚本官已经看过了你的口供，知道了这一切都是曹峥设下的阴谋。刚刚卢公公已经为你服了止痛的丹药，下面你就将事情的经过在完完整整的向王某讲述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