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曹大姑娘的话,赵如儿俏脸生寒,额头青筋突突地跳着,似是怎么也不敢相信。
她狠狠地将曹大姑娘推开,气冲冲地朝屋子走去,用力地将门推开。
进去之前,她的神色很不好,铁青着脸:“曹海棠,有我收拾你的时候。”
只恨自己怕被人发现,没有带丫鬟过来。这会不能将曹海棠这个贱人拖出去打死。
她都怀疑,今日这件事情是不是曹海棠等待了很久的,否则她当时说的时候怎么就满口答应了?
赵如儿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凌厉地目光扫视着曹大姑娘。
曹大姑娘今日吃了亏,往后还不知道会如何。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反正是不好婚配了,那她怎么也要让赵如儿身败名裂。
看到赵如儿进去后,她飞快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当即叫了起来:“快来人啊……”
还没进到里屋的赵如儿心里又是一沉,气得不行。
她那里不知道曹海棠的险恶用心,如此做,分明就是想要让人过来捉她。
虽说她是想用这样的事来帮助自己进东宫,但也只想悄悄地进行,否则何至于安排这么个偏僻的院子呢?
她安排个离宴客厅近一些的屋子,不是更好吗?
她下意识折回去,将门给关了,心头安慰自己,就算曹海棠想要害她,这会也不可能有人来这里的。
前头的宴请这会正酣。不会有人来这里的。
只没想到,她才刚将门合上,外头就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
听起来人数不少。
甚至她听到了她娘庆国长公主的声音。
“阿棠,你怎么在这里?”
赵如儿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她想要打开门出去。
若是母亲来了,她再做什么也不行,而且还能阻止曹海棠胡言乱语。
只没等她思绪理清楚,旁边就伸出一双手,紧紧的捂着她的嘴,她的鼻尖充斥着刺鼻的酒气。
“小娘子,你跑什么?”
兄长?
赵如儿身子一僵,里头不是太子表兄吗?怎么是兄长在里面?
惊诧之余,赵如儿又松了口气。
她想开口叫兄长,奈何唇被捂得死死的,发出来“呜呜”声。她想转过脸去,若是兄长看到她的脸知道是她,肯定会放开她。
谁知身后的男子被酒气给蒙得谁也不认得。
只知道自己刚刚抓了两个姑娘过来,有一个在他宠幸另外一个时逃走了。
现在他要抓回去,狠狠地罚她。
他抬手将怀里抓住的姑娘一扛,扔到卧榻上,狠狠地将她的衣裳一扯,见她还要喊,顿时将衣裳一团,塞住她的嘴,人也覆了上去……
门外,不只曹海棠听到里头的响动,其他的人也听到了。
刚刚在宴席上,原本好好的,一个不知哪个府上的丫鬟急赤白脸的跑进来说是不好了。
听说出事了,宴席上的人哪里坐得住,跟着庆国长公主浩浩荡荡地来到这偏僻的客院。
本还不以为然的庆国长公主在听到曹大姑娘的那声:“快来人…”还有屋子里传出来的响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定然是有人趁着宴会,做出那伤风败俗的事。
庆国长公主很生气,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竟然敢坏了她的宴席。
那些跟着来看热闹的人,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谁不喜欢看的热闹呢?
也不知道里面是哪家的人。
庆国长公主紧紧盯着紧闭的门,咬着牙:“来人。把门给砸了。”
身后自然有侍卫上门将门给砸了。
门一砸,里头的响动就更清晰了。
女声呜咽,男声不堪入目。
瞬间,整个客院静悄悄的,所有人伸长脖子,等着看里面到底是谁。
庆国长公主大怒:“来人。去将里头的人给弄出来,本宫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在乱来……”
身后的嬷嬷得了令飞快地冲进去,可随着一身“啊”的声音,那嬷嬷面红耳赤地出来,期期艾艾地:“殿下……您进去看看吧……”
太丢脸了啊。
嬷嬷恨不得自己刚刚耳朵聋了,眼睛瞎了,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庆国长公主心头一突,她哪里会没发现嬷嬷得异样,是什么不得了的人在里面?
莫名地她脑海里浮现出萧暄的脸。
难道说是他吗?
若真是,也不枉费她今日设的宴,邀约的那些人。
今日这么多人看到,看他怎么办?不纳也得纳了。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从屋子里跑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姑娘,衣裳凌乱,满脸是泪……
看清那个姑娘的脸时,所有人都僵硬着。
怎么会是公主府的姑娘?
现场一片寂静。
这个时候大家面上虽僵硬着,可内心却十分的兴奋。
谁能想到看热闹看到主人家的头上了。
庆国长公主同样认出了出来的姑娘是自己的女儿。
脸色瞬间一白。
到底是经历过五年前宫变,出生皇室,见多识广的公主。
当即回过神,朝门里吓坏了的嬷嬷狠狠地使了个眼色,大声的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来人,带客人回宴客厅去……”
庆国长公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是要将人给支走了。
也不仅仅是将人支走,还有要封口的意思。
她冷冷的从在场的人身上一扫,在场的人惧于她的威视,心头虽想继续看热闹,到底还是慢慢的往外走去。
顾昙此时也在人群里。
在萧暄的屋子里呆了一会,隐隐听到远处传来的喊叫声。
原本闭目眼神的萧暄忽然睁开眼,“想去看到底发生什么事吗?”
闻言,顾昙知道,这肯定应该是和她有关的事。
她赶紧点头:“要去。”
没看到事情发生时,她以为是曹大姑娘和那丫鬟的遭遇被人发现了。
只没想到竟然比那个还刺激。
她看着脸色突变的庆国长公主,再看从里头冲出来的赵如儿,她忽然想到自己之前为何觉得那个男子看着熟悉了。
那张脸和赵如儿很相似,却又和庆国长公主不像。
正当思忖间,顾昙透过穿梭的人群,看到屋内又跑出来一个人,赤着上身,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双目猩红,嘴里连声说着:
“小娘子……小爷等了好久了,你怎么走了……”
此情此景,刺激得赵如儿大叫一声。
这一叫,直把即将离去的众人停下脚步,转身去看。
而庆阳长公主也红了眼,尖利地叫起来:“快……快……哪里来得登徒子,打死,打死……”
可哪里又来得及呢?
众人窥见了冰山一角,就想要探知全貌,一时间喧哗声不断。
旁人都说皇室讲究规矩体统,贵人们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可内里竟是如此之乱。
屋内跑出来的男人,正是赵如儿的庶兄,扬州城有名的花花公子,以前常与曹家大少爷混在一处,就没有哪家花楼是他们没去过的。
庆阳长公主雷霆大怒,今日这事看来是着了人的道,可到底是谁……
她目光扫过来,碰到人群里的顾昙,心下一沉。
可她没有证据。
饶是她心里急如热锅蚂蚁,却不得不稳住局面。
顾昙绷着心,之前她就知道有人算计她,可没想到最后竟是变成这样的局面。
若是今日没有萧暄在,就算她一开始就可能防备着,说不定这会也着了道。
至于到底为什么,想必和赵如儿有关。
她的牙关暗咬,不管多少次,她心里还是不能平静,对这些毫无善意的恶心世道,对这些恶心的人事。
这时,她的身边走过来一个人影,是面色苍白的曹大姑娘。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本来这一切都该是你承受的。你可真是好运啊。”
“我想要为我兄长报仇,才答应配合赵如儿的计划……”
她还想说什么,又闭上嘴巴,脸上的神色极为复杂。
虽然赵如儿没有说清楚到底为什么,哪怕不清楚今日公主府宴请的目的,可曹大姑娘不是蠢人。
她的兄长被送了官,无论家里怎么求情,都没法救出来,那就是惹了大人物。
京中的姑母回信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顾昙没有理会曹大姑娘的话,转身朝外头走去。
丝毫不管院子里越发的乱起来。
走出偏僻的客院,顾昙没有回去萧暄的那个院子,更没有回去公主府的宴客厅,而是一路往外走。
她只想要普通的生活,安安静静的生活。
可没想到一波一波的事让她根本没办法平静地生活。
她已经躲得这么远,就是不想和萧暄身边的破事纠缠在一起。
什么郡主,什么小公子的贴身侍女,什么旧日的情意……
可偏偏老天爷要和她开很多的玩笑。
太过浑噩,她没有看路,突然一个趔趄,脚尖撞在石头上,尖锐的刺痛,差点就要摔倒恶劣。
斜里伸出一只有力的手,抓住她的手臂,及时扶住她。
顾昙缓缓地抬头,看到熟悉的俊容。
二十三岁的萧暄和十七岁的萧暄,截然不同的性格,截然不同的处事风格。
“放开。”顾昙轻轻地说,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疲惫。
萧暄并没有放开,神色严肃地看着她,“你确定自己没事?”
顾昙别开脸去,不去看他,只是道:“这一切不就是殿下想让我看到的吗?让我屈服于你吗?”
她不想要权势,那权势就逼迫她。
周月娘的绣庄到了今日,是她苦心经营的,也是她打通了很多关系才到今日这样的辉煌。
可很多没有她这样打通关系的绣坊,或者其他的商贾,百姓,无事时可能很平常,很温馨。
一旦遇到些事情,那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顾昙很疲惫,她不知道怎样是对的。
身上的生气仿佛被抽尽了一般,暗淡无光。
萧暄不喜欢她这个样子。
诚然他的确是想要逼迫顾昙能够同他回京,但绝不是这样的。
她该和从前一样,顾文骞的女儿,顾家的大姑娘,肆意飞扬的。
而非现在这样,疲惫不堪,对他更是不假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