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禾二话不说,自己先站起身,思考了一下,又将手探到沈时微身下。
季行之一看林初禾这是打算抱起沈时微,下意识觉得她没这么大的力气。
他上前一步,想要将人接过。
然而下一秒,沈时微的目光与他男人暂相触,而后毫不犹豫地移开。
她挣扎着用一只手环住林初禾的脖颈。
“初禾……”
与林初禾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沈时微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一切的倔强都瞬间崩塌,热泪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林初禾一看就知道,这次肯定又和季行之有关。
她恶狠狠的瞪了季行之一眼。
“时微如果有什么事,我就把你打死!!”
林初禾一边说,一边径直将沈时微打横抱了起来,没有丝毫停顿,转身就往医院的方向去。
经过他身边时,沈时微甚至连个多余的眼神也再没给他。
季行之伸出的手再次落了空。
他心里瞬间空了一大块。
好像最亲密重要的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自己的世界。
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面临失去的恐慌。
季行之迅速收回那只微颤的手,使劲闭了闭眼,暂且将这些抛到一边,赶紧跟了上去。
林初禾步伐虽快,却很稳当,尽量减少动作间的颠簸。
她一边看路往前跑,一边还不忘低头看了看沈时微的状况。
不停有血从她身下的衣料透出来,顺着她抱着沈时微的胳膊蜿蜒向下,滴答滴答流了一路。
并且林初禾能明显感觉到,这血似乎越流越多,越流越快。
见她满脸泪水,林初禾强忍着心疼,努力安慰。
“时微,别怕,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时微,撑住。”
季行之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想帮忙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因为沈时微刚刚的拒绝,他更不知自己究竟还能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还有没有安慰的资格。
沈时微刚刚被林初禾那几针提起来的气力,也快要耗尽了。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明显抗拒着他。
沈时微脑袋沉沉地靠在林初禾肩头上,偏向自己所在的这一侧肩膀。
明显别扭的微微向后缩着,呈现一种拒绝姿态。
季行之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担忧地换到另一边,想看看沈时微的情况。
然而他刚换过去,沈时微就咬着牙将头干脆埋在了林初禾肩膀上,闭上眼,根本不看。
季行之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沈时微是什么意思。
这一刻,季行之才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心痛如绞。
他自责不已,羞愧不已。
在这种时候,他本不该再说些什么。
可他又实在怕这时候不说,就没有说的机会了。
事到如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季行之连声道歉。
“时微,我知道以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只要你撑住,不管你以后想做什么我都配合,好不好。”
“时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时微……”
季行之焦急的反复和沈时微说话,生怕她像自己听说过的那些故事一样,一旦睡过去,就彻底醒不过来了。
可不论他说什么,沈时微都始终靠在林初禾的肩头上,什么也不说。
季行之也根本看不出来,她究竟是晕过去了,还是根本不想和自己说话。
林初禾烦得很,本来情况就急,这男人还在一旁废话连篇没完没了。
这男人平常派不上什么用场,关键时刻居然还添乱。
如果不是此刻在赶路,没时间和季行之纠缠,她早就一脚把人踹开了。
终于,进了医院大厅,林初禾立刻朝导诊台大喊。
“快来人,紧急情况,叫妇产科的杨主任过来会诊!”
那护士一看是林初禾抱着人进来,又看沈时微这滴了一路的血,就知道情况不简单,立刻叫人。
片刻,护士医生从大厅的四面八方跑过来,并推来一架担架车,混乱却有序的将沈时微抬到了担架车上,一刻不停的往急诊室推。
她一边推,一边询问情况。
林初禾将自己刚刚号脉得知的全部情况都说了一遍,并直接要求他们改道。
“来不及去急诊室了,直接进手术室,手续签字等手术完了再补!”
林初禾名声在外,医术医德人尽皆知。
杨主任几乎没有迟疑,就听取了林初禾的意见,直接指挥人将沈时微送进了手术室。
林初禾紧随其后,换了一套手术服,直接跟了进去。
季行之原本下意识也想往里跟,却被林初禾一把推了出来。
“你进来干什么,还嫌你害时微害得不够吗?”
护士们也连忙拦住他。
“同志,手术室要求无菌操作,您穿这身衣服不合规矩,而且手术室是不允许无关人员进入的,请您在此等候。”
说完,一群人又连忙根据情况,去叫其他医生过来配台。
季行之不放心地目送沈时微被推入手术室。
直到手术室大门合上,彻底看不见了,他这才收回目光。
手术室外的走廊上空荡荡的,季行之仿佛被瞬间抽干了力气,踉跄了一步,重心不稳的坐在了椅子上。
此刻他所能做的,只有等待。
季行之望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才意识到,自己和林初禾竟然差了这么多。
不管是从能力上,还是沈时微心中的地位上,都差了那么多。
他那些自以为是的能力,只能在战场上发挥作用,在这种危急关头,丝毫用处都派不上。
季行之无力的垂下头,自责的狠狠搓了两把头发。
他并不知道的是,沈时微其实意识还算清晰。
并且在被推进手术室之前,看见他差点跟进来,她还有些想笑。
多可笑啊,一个从前对家庭和妻儿漠不关心的人;
一个女儿出生时连来都没来,甚至连月子都没照顾过的人,生二胎了反倒跟了过来,还摆出一副焦急的模样。
沈时微对季行之已经全然没有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