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骂着这个瘟鬼,但语气却强作轻松:
“呦,这不是杀妄吗,怎么不在宫中浇花养草,却来这里霍霍我的人。”
猫玖脸上立刻挂上自信笑容,大摇大摆走进那片黑暗中,接过徐韧扔过来的火折子,只在自己耳边擦了出零星火星,在暗夜中撕开一道白光。
好叫那人看清自己的面容。
“小心。”秦洛杉心提到嗓子眼,嘴里却只出了气音。
可神奇的是,那人没有攻击他。
“哦,猫玖。”
很久,那人的声音自一片浓稠的黑暗在传来,平添了几分意外。
“你怎么和秦三混在一起。”
猫玖骄傲:“我和她合得来吗,况且秦三是个好主雇,从来不亏我的钱。”
“是吗,你就是她今夜搬来的救兵?”那人嗤笑,“你觉得你有那么大的面子,从我手下保人?”
“杀妄,你杀了她有什么用?”猫玖玩着火折子,火焰在指缝闪来闪去,“菀铃被捉,你是出了天大的纰漏,干爷爷一定很生气罢,你此时就算杀了她也于事无补。”
“至少我能叫干爷爷消气。”杀妄冷冷道,“如此心高气傲,不知死活的女子,死了最好。”
“你难道真觉得她知道了什么?”
“不管她知不知道,我要杜绝这个可能。”
“她可是秦家的人。”
“不过是个冒牌货。”那人嗤笑一声。
猫玖回头看了眼秦洛杉,又看向杀妄。
“你也上了年纪,为何要再插手这般事宜,带带孙子不好吗?”
“我哪有孙子。”杀妄骂他。
“带带你那只斑点狗。”猫玖夸张大笑。
杀妄笑了声,周身兵器作响越发窸窣,猫玖手伸进胸前衣服里,淡淡道:
“杀妄,我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秦三对我不错,你别逼我。”
杀妄不说话,但杀意越发浓厚。
猫玖脸色越发苍白,说话语速也在变快,但脚下依旧丝毫不让。
杀妄不说话了。
猫玖:“她今日来可是给你家干爷爷送一份大礼的。”
“你叫她见一面干爷爷,我保证比你直接杀了她,要有效得多,你不仅不会受责备,还会受夸奖。”
“我为何要给她这个机会?”杀妄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语气问道,同时飞掠到猫玖眼前。
猫玖凭感觉躲过,身子躲闪,却不出手,在飞舞的钢丝中身子拧成了麻花。
“就凭她是齐王的人!而且还和庆王殿下交好。”
猫玖大喊。
杀妄脚步一顿,狐疑瞧向秦洛杉。
秦洛杉适时出来,对着杀妄略一福身,大声:“大人,我的确是诚心与干爷爷会面。”
“齐王登基,是天命所归,太子行事荒诞无常,终究自取灭亡。”
秦洛杉说完。
所有人都沉寂了。
杀妄竟然真的停下,问:“怎么,你祖父知道你在外面如此大胆妄为吗?”
“祖父知道,而且赞成,我能代表秦家的态度。”
秦洛杉放出大话。
她知道如今只能叫他相信自己,吹嘘得越高,越能将对方唬住。
她拱手:“而且我是真心想见干爷爷,佩服干爷爷的为人,逼问菀铃属实是意外,惹到干爷爷也叫我万分神伤,求大人给我一个机会,给干爷爷恕罪罢。”
“你怎么证明你是齐王的人?”杀妄停顿许久问道。
“我和杜二情投意合,只是碍于身份无法结为夫妻。”秦洛杉瞬间给自己想好了理由,“他答应齐王上位,就娶我做正妻,我愿意信他。”
“是吗?”杀妄呵呵几声,像是在嘲笑秦洛杉的傻,但却没有接着动手。
秦洛杉知道对自己的话他已经信了三分。
毕竟杜恭孝可是齐王的死党,也是齐王的左膀右臂之一。
不仅在朝中人脉极广,而且给皇帝的印象也是聪睿有力,端正方雅。
提起他的名字,杀妄是要忌惮三分的。
杀妄仔仔细细打量她一会儿问:“齐王有何要找我干爷爷的?”
秦洛杉:“如今朝廷分为两派,齐王在宫中的处境……”
趁着她说话得空隙,杀妄竟然伸手抓住了猫玖的肩胛,仅仅是稍一用力,就听到骨头错位声音。
“呜……”猫玖顿时满脸痛色,就要洒出毒粉。
杀妄略出几步,哈哈大笑,嘲弄瞧着秦洛杉:“继续说,不过他猫玖是庆王孙棣的人,你不知道?”
“我不是任何人的手下,粟特人只为银子而活。”
猫玖擦了下嘴角的血。
“猫玖只是我雇来的,我相信他。”
秦洛杉话说得极其巧妙,刻意将猫玖的关系与自己说得若即若离。
既没有将猫玖归于自己一派,又肯定了自己与他的情谊。
“好,既然他今日要替你出头,今日你说几句话,我们就过多少招!”
杀妄见挑拨不成,依旧没有停下,他抓起猫玖将他甩了出去,猫玖一个后空翻艰难落地,胸腔又受了震动,顿觉头昏眼花。
抬头,杀妄已经像一座大山那般压了过来。
猫玖勉强和他过了几招,奈何对方招式太奇诡,没几下猫玖就口吐鲜血,好似驴打滚那般在地上滚了十几圈,身上裹满灰尘。
“还有,齐王在宫中怎么了?”
“说啊。”杀妄满脸兴奋,喋血杀意膨胀。
秦洛杉见不得猫玖的惨状,索性闭上了眼,狠心继续说:“齐王在宫闱中无人为他说话,无人支持,我希望干爷爷能支持他,多为他美言,做殿下在宫中的眼睛。”
“还有吗?”杀妄打红了眼。
“我和庆王孙棣交好,与安吉郡主也有些交情,干爷爷与我交往,不会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又是一招,杀妄险些将猫玖嵌在墙上,猫玖好像一张猫饼那般滑下来。
秦洛杉摇头连忙道:“没有了。”
杀妄缓缓又遗憾地收回手。
猫玖松了口气,烂泥般跌在地上。
“丫头,你说得这些是谁教你的。”
“是我自己所想所思。”
杀妄嗤笑:“秦三,你未免太自傲了,你走罢,我不会叫你见到干爷爷的。”
“一个毛都没长全的丫头,竟然如此恣意妄为,插手朝政。”
“真是遭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