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忠今天看来精神不错,只是毕竟上了年纪,还需要精心照顾着。
“药好了,祖父。”秦洛杉从下人手中接过拿勺子轻轻搅着滚药,轻声提醒。
“我看祖父近来的状态好了些。”秦洛杉端详着秦忠面上添了几分气色。
秦忠呵呵一笑:“是吗,还是你照顾的好,比简樱颖儿都要耐心。”
“是洛杉该做的。”秦洛杉敛眸低声道。
二人又说了些闲话,秦洛杉趁机问了些关于菀铃的事。
秦忠神色淡淡,拿帕子擦了擦嘴,将手帕扔进托盘里,撩起眸子:“哦,菀铃,那个不男不女的臭阉人不服管?那就给他一笔银子打发他滚,何必瞻前顾后那许多。”
秦洛杉点头——看来菀铃和菀铃的人际关系并不足以叫秦忠到忌惮的地步。
那反而更好为自己所用。
“多谢祖父。”她声音略上扬道。
秦忠:“你每日瞻前顾后,四处奔波,劳累至极,只为赚这点体己钱,我看着属实心疼,你何不像简樱那般,每日只喝茶看书,换换衣服,难道我秦府还会亏待了你不成。”
秦忠这话听不出什么情绪,但秦洛杉却捕捉其中隐藏的一丝关切。
换一般人家里混进来个冒充自己孙女的,早就将秦洛杉挫骨扬灰了。
没想到秦忠不仅留下自己,还能说出这话,着实叫秦洛杉刮目相看。
“府中能收留我,已经很感激了,自然要力所能及为府中做些事。”秦洛杉低声,“好歹赚个体己钱,也叫祖父少些劳累。”
秦忠点头,二人一时无语,突然秦忠想到:“你大哥快要去恩科考试了罢。”
秦洛杉:“是,半月之后。”
秦忠侧了下身子,懒懒问:“可有为他造势,疏通关系,打点人脉?”
秦洛杉也没有科举过,一时怔愣:“据大哥说,倒是认识了几个乡下来的学子,只是造势什么的,我倒是委托了几个人,只是……”
那些人拿了钱办的事却是差劲,秦川在京中依旧是寂寂无名。
急得他嘴上起了好几个燎泡。
“那只能等明年再来了,现在科举看得是家世名望,谁看你有没有才?”秦忠瘪嘴摇头,叹了口气,“也是我病得糊涂,竟忘了给他打点这一茬。”
秦忠话是如此说,其实心中本就疲懒,他根本没想秦川能考上,科举有多难,秦忠再清楚不过。
不过都是自己秦家的孩子,就算没什么天分,自己也应该帮一把。
秦洛杉与秦忠说完后,出门后看到秦川在外面惴惴不安地打着转,手里依旧捏着一本书。
“小妹,你和祖父都说了什么?”秦川急忙问。
秦洛杉勉强微笑:“没什么,大哥,科举可要努力啊。”
秦川攥紧书卷,面带难色“嗯”了一声,一头钻进了房里努力去了。
秦洛杉回房后,徐韧跑进来,蔫了吧唧看了她一眼:“小姐,杜公子在外面等你。”
徐韧突然蔫了的缘由,秦洛杉心里明镜似的,却要装得不知道,平声:“嗯,我马上从后门走。”
“小姐,你说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对你变得冷淡了?”徐韧亦步亦趋跟着她,圆圆的眼睛里尽是迷惘。
“因为你们不是一路人呗。”秦洛杉微笑,揉了揉徐韧脑袋,转移话题道,“我回来给你带桂花甜酒酿吃。”
“吃不吃?”
徐韧没精打采摇摇头,一下钻进了里间。
秦洛杉看着徐韧的背影,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蹙了蹙眉。
小门外,白青给杜恭孝赶车,看到秦洛杉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只催促:“劳烦快点。”
秦洛杉上了马车,杜恭孝坐在里面,他今日穿着蓝绿洒金圆领袍,袖口宽大,腰身紧致,显得格外俊逸,好似雨后的青竹,他笑着看她,关切俯身:“怎么样,秦中书没事?”
看到熟悉的面孔,秦洛杉心里松垮下来,顺势将心头的的杂念抛之脑后,轻笑一声。
“嗯,是大哥不想叫我和你走的太近,刻意将我喊回家,杜大人,人人喊打啊。”
“冤枉啊,我在京中的人缘还是好不错的,”杜恭孝闲闲接话,眼底眼波流转,“你大哥的意思我早看出来了,只是……怕万一真的是你祖父出事,你定要责怪我,还不如让你回去看看心安。”
秦洛杉奇怪道:“怎么,在你心底我便是那样一个蛮横不讲理的人。”
杜恭孝认错很快:“是我小人心肠。”
二人说笑着,话题转到秦川即将到来的科举之事上。
杜恭孝认真道:“且叫你哥哥等一年吧,今年朝中不少宗室大臣的子女都要登科入仕,名额不够了。”
“来年我来为他造势,毕竟这套流程我还是熟得很。”
“那就多谢杜大人了。”秦洛杉忽然想起什么,“药坊的分成这几个月也有两千两了,我明日叫徐韧把银票送到你的府上。”
就这么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软饭的杜恭孝,却不知所措起来,瞧着秦洛杉脸色,试探性开口:“倒也不必,你自己留着……”
秦洛杉瞪他:“早就说好,怎么你难道当时只是安慰我,根本没觉得我这药坊能开起来?”
“自然不是。”杜恭孝哭笑不得,瞧着她低头算账的模样,他心头十分快意,松口,“那好吧,我先替你攒着。”
“好说好说。”秦洛杉盘算着自己虽然多给了杜恭孝一些,但也是应该做的,但做到了三分一定得说到五分。
于是她诚挚看着杜恭孝。
“虽然我的药坊盈利不行,但当初若不是你叫来齐王殿下给我掀红布,我倒也未必能翻身这么快。”
“杜二。”她轻轻唤他,如叹如诉,“谢谢你。”
杜恭孝指尖微颤,随机垂下眸子,轻笑一声:“哪有什么谢不谢的,洛杉,你太见外了。”
秦洛杉闻言抬头,猝不及防望进他的眸中,嚼着笑意开口:“杜大人高风亮节,可我对杜大人却是另有所图啊。”
恰好马车颠簸,秦洛杉重心不稳,顺理成章跌进了杜恭孝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