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发生的一幕令所有人猝不及防,护士更是惊得叫了出来,针管里近半药液洒落在地上。
“媳妇,你醒了!”
站在病床另一边的顾铮倾身握住池皎皎的肩膀,目不转睛盯着她,漆黑凤眸压抑着担忧和不安。
“你感觉怎么样?头还疼不疼?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知不知道我快急死了,我以为你……”
男人低哑的嗓音有些颤抖,咬了咬牙,下颌紧绷。
在他身后,华仲远伸长脖子看了好几眼池皎皎,双手紧张交叠,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口,小声叮嘱了句,匆匆跑出去找医生。
池皎皎伸手摸了摸顾铮紧皱的眉心和泛红的眼尾,“我没事,不就晕过去一会儿,至于担心成这样?”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闷葫芦脸上看见这种表情,惶恐,后怕,像个受了惊吓的孩子。
顾铮给池皎皎按压止血的手顿住,就听见对面护士抢先一步开口:
“什么叫晕过去一会儿?你昏迷了一天一夜,还发烧,要不是顾副团一直用湿毛巾给你降温,你早就烧上三十八度了!”
经她提醒,池皎皎这才注意到自己体温偏高,鼻腔呼气都带着燥意,连忙运转木系能量给自己治疗。
怎么会这样?
身体虽然处在昏迷,她的意识却是清醒的,中间最多过去一个小时,外界却度过了二十四个小时。
倘若她被那个声音困住一天,外界岂不就是二十四天?
池皎皎越想心越往下沉,她根本回不去原来的世界,那个声音恐怕是想把她的意识困死,然后代替她从身体里醒来。
或者说,是想抢回这具身体。
那个声音,是原主。
她死后灵魂穿越是因为木灵空间的存在,那原主死后灵魂不散又是因为什么?
手心的月牙印记忽然发烫,激得池皎皎一个哆嗦。
空间!
穿越使得她和原主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她占据原主的身体,原主利用空间滋养魂魄,这样一来,她能够频繁预知他人的死亡画面,似乎也说得通了。
这次对方没能得逞,还会有下一次吗?
“既然病人醒了就转过身去,裤子脱掉,我把剩下的药给你打了。”
池皎皎思绪被打断,扫过护士手里的玻璃针管,“不用了,我人已经醒了,药你拿走吧。”
这年头医疗条件局限,针头和针管都是共用的,用完在消毒锅里开水煮煮下一个人接着用,堪称“乙肝传播器”,不知多少人会因为这一个小小的针头终身感染乙肝。
刚才针头已经刺破了她的皮肤,她用木系能量检查了身体,好在没染上什么病毒,孩子的情况也平稳。
至于头上的伤和伤口引发的发热,用木系能量游走两圈就好了,特殊时期能不用药就不用药。
“你这人怎么回事?刚才突然就把针拔了,这会儿药兑好了又不肯打!”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麻烦的病人,能不能配合一下我的工作,别到时候病情加重出了问题赖在我头上!”
接二连三的不顺让护士有些恼火,她气冲冲地推了下托盘。
“同志,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顾铮绷着脸,黑沉沉的凤眸压迫感太强。
池皎皎安抚地拉住男人的手,转头对护士说道:
“拔针的事我向你道歉,但我怀着孩子不能随便用药,医生问起来,我会说是我自己的原因,不会牵连你。”
“那行吧,就是这药不能再用,只能扔了,我还得跟俞主任说一声。”
护士刚发完脾气就后悔了,顶着顾铮严厉的注视,埋头收拾好托盘跑走了。
池皎皎疑惑看向顾铮,“她刚才提到的俞主任,是给陈磊动手术的那位?”
顾铮伸手摸向她的额头和脖颈,停留了一会,感觉到温度降下来才有心思和她说昏迷后发生的事。
“台风过后岛上药物紧缺,俞主任托人从首都送了药过来。”
见池皎皎蹙眉,顾铮迟疑了一下。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那个药医务室的医生看过,是退烧用的。”
“没什么,就是觉得跟俞主任没多大交集,他一个大忙人,怎么对我和陈磊这么上心?”
池皎皎心里生出一丝奇怪的感觉。
顾铮看着优秀而不自知的小媳妇,“俞主任曾是我的主治医生,光你治好了我的腿这一点,就够他震惊的了,他一直想跟你探讨,但碍于首都那边工作忙没找到机会。”
池皎皎眨眨眼,探讨?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除了她,就属俞主任最了解顾铮的病情,别人还好糊弄,俞主任那里让她怎么解释?
就在她打定主意不和对方有来往时,又听到顾铮语出惊人:
“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俞主任是江老收的第一个学生,你们以后可能会经常见面。”
池皎皎:“……”
失策,差点把她的便宜师父忘了。
江老在她之前收了八个学生,个个都是医药行业的中流砥柱,首都圈子就这么大,兜兜转转总能扯上关系。
说话间,华仲远领着医生过来,前来探望的司务长和周念也跟着进到病房。
医生给池皎皎检查伤口,询问她的感觉,“幸好那根木棍不算太粗,你晕倒的时候又刚好被周念同志扶住,不然就不是出点血这么简单了。”
“咱们部队建的营房连十五级台风都扛过去了,怎么盖个大棚还能出岔子,太不小心了。”
这话一出,病房里的人不约而同朝司务长看去,大棚是他监工搭建的。
司务长捏紧了拳头,“不是不小心,是有人故意搞破坏。”
“固定连接横梁的木块被人偷偷下了一块,检查另外几个大棚其中有一个也发现了这种情况,算时间,那人应该是十七号晚上偷偷溜进去的。”
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周念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小脸露出惊疑又气愤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