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务长觉得挺对不住池皎皎的,人家大着个肚子过来操劳,出人出技术,他却连一个编制都申请不下来,真是没用。
“为什么?上面不同意我们搞水培蔬菜种植吗?”
虽这样问,但池皎皎认为部队领导们反对的可能性极小,毕竟水培蔬菜一旦种成功,就是有利于整个海岛的大好事。
果然话音刚落就看见司务长摇头,“上面很支持,水培池当天夜里就组织人手挖好了。”
池皎皎眉梢轻挑,露出了然的表情,“明白了,问题出在我,上面只是单纯不愿意给我一个编制?”
司务长干巴巴扯了下嘴角。
池皎皎没有生气,脸上依旧是笑盈盈的表情。
“既然如此就算了吧,我觉得白菜土豆挺好吃的,不是非要吃绿叶蔬菜不可,也免得我怀着孩子跑来跑去,还怪累的。”
没名没分的事她不乐意干,想白嫖她的技术就更不可能了,哪怕对方是部队也一样。
说完她拎着包里催好芽的种子就要走,司务长连忙道:
“小池你别忙走,你听我说,不是不愿意给你编制,实在是岛上人多,编制太少了。”
“你是新随军来的军嫂,前面还有好多军属排着队等工作,有家里条件困难的,有等了好几年的,跳过她们直接把编制给你,不大合规矩,上面也是担心引起大伙儿不满。”
举个例子,一食堂后厨三十多号人,有编制的却只有六个,其余都是按照临时工来结算工资的。
有几个干了七八年的老厨子至今都没等到编制,上半年好不容易空出一个编制来,剩下二十几个人斗得脸红脖子粗,结果最后编制落到部队学校一个老师头上了。
别看随军过来部队分房子住,大把军嫂都是没工作没收入的。
这军营里的工作难得,有编制的工作更甚,说是一块人人争抢的大肥肉丝毫不为过。
司务长先前之所以会一口允诺给编制,也是被水培蔬菜技术刺激到了。
他坚信上面会额外单独给池皎皎增加一个编制,可没想到方师长居然不批。
他收到消息的时候挺郁闷的,还跟上面据理力争了两次。
“虽然没编制,但团里愿意从经费里给你把工资加到四十块钱,食堂管饭,一个月四天假,平时不固定上班时间,只需要把关技术就行。”
时下能有这个待遇和工作条件真的很不错了。
池皎皎心思转了转,注意的重点放在了被他一句话带过的方师长身上。
如果没记错的话,顾铮对这位方师长有过救命之恩,方师长很看重他,特地在结婚的时候让华同安去桃源村送了厚礼。
方师长还有个女儿叫方胜楠,住进家属院这段时间,她可没少听说方胜楠同志和顾营长的“佳话”。
就是不知道方师长拒绝给她编制,是公事公办,还是为了给他女儿出气?
池皎皎突然就不想走了,她冲司务长微微一笑,善解人意道:
“我理解部队的难处,没编制就没编制,让战士们尽快吃上新鲜蔬菜更重要,司务长,你带我去水培池吧。”
等大片蔬菜种出来,领导们看到了切实成果想要推广开来的时候,可就不是一个简单编制打发得了的了。
司务长见她思想觉悟这么高,心里由衷地竖起大拇指,感叹顾铮真是娶了个漂亮又能干的好媳妇儿。
有这样识大体顾大局的媳妇坐镇后方,男人在外头安心打拼,何愁不能步步高升?
水培池是按照池皎皎的要求挖的,在土里开浅槽,长四米宽一米五,铺防水布,注水后就能形成浅池,水的深度约莫在五至六厘米。
因为才刚开始,这样的水培池暂时只挖了五个,对应五个品种的水培蔬菜。
“你提到的化肥和工具都准备好了,我看你之前是用渔网、纱布来悬浮固定种苗,有点耗费材料,就让人收集茅草编成了草毡,你看看能不能用?”
司务长指着整齐摆放在角落的一堆东西道。
池皎皎走近查看,心中对司务长的评价拔高了一截儿。
态度好,执行力强,做事会动脑子还细心,真是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如果全面开放后她做生意,肯定会想办法把他挖走。
她笑着夸赞,“你这个法子好,茅草毡没有成本,还可以更好保持种子湿度。
司务长腼腆笑笑,问清楚注意事项后就领着几个小战士忙活起来,给水培池注水、布置茅草毡、下种苗。
池皎皎则准备好化肥和容器,兑制营养液。
无土栽培光靠水可不行,那样蔬菜不仅长得慢长不大,还容易死亡,想要达到早熟、高产、优质,水中必须加入营养液。
化肥是司务长管农科院那群老教授要来的,种类少得可怜,只勉强够配绿叶菜用的。
池皎皎看了眼水培池,估算这一批蔬菜的用量,兑制的营养液控制在刚好够用的量。
再多一滴也没有。
想了想,她又悄悄在营养液里加了几滴灵泉。
快快长大,上岛后的第一桶金就靠你们啦,池皎皎围着水培池走了一圈,笑眯眯地在心里碎碎念。
她不知道的是,水培蔬菜带来的收益在后头,师部办公室此刻正在讨论该给她发什么奖励。
参与讨论的人只有两个,孔司令和方师长。
“司令,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篇新闻稿怎么会是顾铮家属投去报社的?她只是一个小山村出来的女同志,怎么可能写得出这么好的文章?”
方师长语气透着惊讶和不可置信。
他也是从孔司令和调查组口中才知道,这篇文章在外界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它把海岛部队英勇抗击台风的事迹搬到了全国人民群众眼前,博得交口称赞,不费吹灰之力掀掉了宋参谋长的官帽,为渔民老周和陈磊讨回了原本属于他们的功劳和公道。
甚至,暗戳戳地推了顾铮一把,今早,副团长的调令已经下来了。
一个十八九的农村丫头,凭借一支笔在首都那种地方搅弄风雨,胆子太大,也太精明狡猾了。
如果文章被人挑出点错处,扣上乱七八糟的罪名,那可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顾铮娶这样一个“危险”的女同志作为妻子,究竟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