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见他从前因芯郡主身上不洁,而皱眉不喜,抱都不愿多抱片刻。
可如今。
但凡他来,小团儿皆会过去求抱。
就算小团儿身上有脏物。
周玄绎也不过是皱一下眉头,还是会妥协弯下身子,稳稳地抱着。
虽也有些嫌弃,可却不会让小团儿失望而归。
不只是小团儿。
小弘儿也是。
小弘儿是个爱笑的孩子。
和他哥哥儿时一样。
却比他哥哥要淘气些。
喜欢啃东西。
就算被他父王抱了。
也照啃不误。
周玄绎见了,也不过是皱个眉头,将他啃的东西抢走。
顺便教导一番。
一旁他兄长小团儿认真听着,小鸡啄豆般地点头。
可小弘儿只咯咯地笑一脸,继续去寻东西啃。
总之,周玄绎因着此事训斥了老二好些次。
现如今。
老二该啃还是继续啃。
被父王训斥了,就傻乎乎地笑一笑。
连着小团儿见了都于心不忍。
为弟弟求情。
这个冷面爱洁的父亲。
再如何冷着脸,也不会真吓到两个小家伙的。
小团儿如今与父亲越发亲近,仰着头,满眼期待地望着父王:“父王,小团儿可以出宫吗?”
周玄绎点头,抱着大儿子朝着娇艳貌美的妻子那边去。
姜浓也抱着小弘儿朝他走去。
靠近了,仰着头问:“马车可备好了?”
周玄绎将小团儿放了下来,拉着他的小手往前走,离得姜浓越发近,轻嗯了一声,熟稔揽住纤细的腰。
一眼看到姜浓怀里傻乎乎啃着手的二儿子,将那小肉手移开。
冷着面,煞有其事地说了一句:“不许啃。”
小弘儿继续傻乎乎地笑,似听懂了一般,随后趁着周玄绎没注意,抬起了另一只手。
……
上了马车。
小弘儿由着乳母抱着。
姜浓扶着趴在车窗处好奇地看着外头的小团儿。
而周玄绎。
则是在她旁边,冷清认真地看着一本书。
他本就是个冷人,如今这样,也是正常。
刚是出宫,小团儿就趴在窗户处直跺小脚。
“娘亲!父王!那是什么?”
姜浓闻声看了一眼,发现是个卖菜的小摊。
便给小团儿解释了几句。
对小团儿来说,外头皆是新鲜的事物。
他每每见到一个好奇不知的,皆会问。
好几次姜浓也被问懵了。
求助看向周玄绎。
可求助完后,她便后悔了。
住在宫外的她都不知道。
他一个常年在宫中的太子爷,恐怕还不如她逍遥,如何会知道这些。
谁知,周玄绎不过瞥了一眼,丝毫未曾迟疑道:“是磨刀的。”
姜浓望着那穿着灰色短衫,腰间别着个竹筒子,坐在一处,脚底下搁着个石头的匠人。
那踩着石头的男子见面前来了个胖些的,举着菜刀的男子,当即站起了身。
笑呵呵接过了那人递过来的刀。
将竹筒子打开,倒在那石头上一些水,弯着腰就开始费力磨了起来。
每磨几下,皆会拿起刀在太阳光下看一眼,时不时在拇指指腹处划拉一下。
似在试那刀可锋利。
瞧着就是个老手。
姜浓捏着手中的帕子,收回了视线,看向仍旧似看书的男人,问了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玄绎抬眸放下了书,朝姜浓这里坐了过来,他胸膛宽几乎将她揽住,望着低自己一头的女子,沙哑着声道:“孤虽是太子,可儿时却在宫外长大,父皇从前是燕王,在我十岁时登基为帝,那年我才入的宫,你不知?”
姜浓身子一愣。
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是啊。
燕王世子。
他是曾经的燕王世子。
她有听过他的传闻。
燕王世子惊艳决绝。
不过几岁,便能识文断字,吟诗作赋。
文武双全。
是个人皆会夸赞称道。
也是各家女娘皆想嫁的。
她那时虽小,却也听过,因姜茹常常说起燕王世子。
可在硕丰三十年,新帝登基。
世上就再无燕王世子,唯有太子。
也曾听闻燕王世子并非日日拘泥于府内。
喜与各家公子结伴。
会诗游兴骑射。
可姜浓此时看着这冷面的人。
真不知,哪些人会同他这样冷面的人游兴玩耍。
也想象不到,他如何和旁人比诗。
或在何处与人赛马比射箭之术。
姜浓这才猛地发觉,原……她真的不了解他,更不熟悉他……
他们本就不是太熟悉彼此的人。
却已然有两个孩子。
她不熟他。
他自然也不会熟她……
“父王,娘亲,那又是什么?”
小团儿忽然又问了一声。
姜浓侧目看去。
果然见小团儿视线处,满是垛草堆就的牛车。
正是想回答。
那牛车枯黄垛草里头,忽地一阵颤动。
随后,就见一偌大的麻袋扑通一下,掉落在了地上。
那牛车前头的两个人似被踩到尾巴一般。
快速跳了一起。
车夫看了一眼四周,当即将那牛车掉下来还在蠕动的麻袋抱了起来,使劲踢了一脚,那麻袋才没了动静。
二人才故作镇定,将那麻袋重新塞入了车里头的枯草堆里。
有路过的人疑惑问。
“里头是何物?怎会动?”
穿着灰扑扑衣裳的两个小厮道:“是头羊,要宰了吃的。”
路人:“怪不得……我瞧着还会动呢,羊是没死透吧。”
“可不是,待会儿就宰了吃。”
那驾驶牛车的两个人憨厚地嘿嘿一笑。
拍了拍手上的土,要继续驾着牛车走。
姜浓望着那牛车,揪着帕子,眉眼渐深。
该不会,真这般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