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这样的伤,该是有多痛……”
“我瞧着,都是痛的……”
姜玥瞳孔紧缩,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怎会不痛……
皆是痛得麻木了。
久了,都是不知道痛了。
她的确,是懦弱的。
姜浓用帕子擦了擦姜玥脸上的泪,不急不缓地站起身。
“杀了姜茹,妹妹会帮你的。”
姜玥也是站起身,脸上虽带着些犹豫,却是比方才坚定了许多。
“我杀!”
说着,姜玥看了姜浓一眼,就是准备告退离开。
却是被姜浓给叫住了。
“我很想知道,大姐姐为何嫁给了宋连义,当初来家中提亲的不少,为何偏偏选中了他?去给他做了续弦?”
姜玥听罢,身子又是一僵,脸上满是恨意和凄凉。
“是苏姨母……那时,苏姨母日日在我面前提及那宋连义有多好,说了旁的来提亲的,不是纨绔就是不上进……那些皆被苏姨母说得一无是处,长久了,母亲竟也同我说,那宋连义是个好的。”
“我那时小,总是傻的,长在深闺,受人蒙骗……”
“到底,毁了一生。”
姜浓垂眸,望向姜玥:“姐姐难道不觉得,我和姐姐一般,皆所嫁非人……”
“若当初我未曾闯出去,恐怕落得还不如大姐姐好……”
“我们三姐妹中,也就姜茹初嫁得好些……”
“为何?”
听到了此话的姜玥瞳孔微震。
死死地望着那边的四妹妹。
……
姜浓未曾想到,姜茹的动作会这般的快。
姜玥来皇宫的第二日。
就传出了姜玥谋杀亲夫的流言蜚语。
宋家,死去宋连义的母亲,当日就命人抓住了姜玥,送到了官府理论。
听说还拿出了罪证。
姜父姜母被迫去了官府。
姜浓得知了此事,当即就是命七婆子出宫去探。
官府审讯犯人,百姓可远观。
七婆子回来得晚,天都蒙蒙暗了。
姜浓听着七婆子一字不落地叙述。
满脸的寒意。
“那宋老夫人打了大姑娘好几个巴掌,竟是不让大姑娘开口说话。”
“还是老爷看不下去了,制止了。”
“……说是证据确凿,大姑娘也未曾露怯迷糊,说出了她这些年如何被那宋连义折磨的。”
“起初无人信大姑娘的话,还是请了婆子验的伤……”
“如今整个京都皆是知了,大姑娘是因长年累月受那宋连义折磨殴打,才是报复了过去。”
“那宋连义的名声也是臭尽了,因着大姑娘还说出了那宋连义打死了他第一任夫人……”
“此事闹了出来……”
“宋大将军娶的第一任夫人是盐商曹家的大姑娘,如今曹家得知了此事,便也要寻宋家评理,那曹家还想刨坟呢……”
“虽说宋连义罪有应得……可大姑娘到底是杀了人。”
姜浓面色紧了紧:“如何判决的?”
七婆子脸也有些白:“大姑娘到底是姜家人,老爷在朝为官,娘娘你又是太子妃,为大姑娘的亲妹妹……那审讯此事的官老爷,便放手将此事交给了尚书大人和夫人处决。”
姜浓:“父亲母亲怎么说?”
七婆子看了姜浓一眼,低声道:“说,说鸩酒。”
“明日处决……”
姜浓起身,本是冷冽僵硬的面,没忍住笑了。
她只是觉得,很是可笑。
七婆子担忧上前:“娘娘莫要吓奴婢。”
姜浓捏着帕子有些固执地问:“母亲,她可有看到姜玥的伤势?她是何表情?可有哭?可有心疼姜玥一二?”
七婆子:“哭了,夫人哭得险些晕过去……”
姜浓拿着帕子擦了擦润湿的眼角。
张玉梅自然会哭。
不知,姜玥看到了会如何?又是如何想的?
分明。
若是父亲母亲执意要谋私,要保全,是可保住姜玥的。
不过是少了些好名声。
他们若是有心,也可倒打一耙。
可偏偏,他们就是无心!
梦中。
她听闻姜玥是被人在狱中折磨死的。
如今换了个体面的死法。
不过是姜玥说出了所受的苦难,揭露了那宋连义的真面目。
或许,梦中这些发了狂的人,不管是父亲母亲,还是操控一切的姜茹,或是宋连义的母亲……皆没给姜玥说出真相和苦楚的机会。
父亲母亲在姜玥死后,恐怕也不会过多探究。
倘若他们得知了这人是姜茹。
会如何?
父亲会如何?
母亲会如何?
她,很想知道……
至于姜玥。
死了就死了吧。
何苦再去做姜家的女儿。
死了才能重新活。
……
现如今京都城街巷皆有传言,说姜家大义灭亲。
与大女儿断绝了关系。
亲自判决了亲生女儿死刑。
不过如今论得最多的。
是殴打妻子的伪君子宋连义。
宋连义第一任妻子,年纪轻轻就被折磨而死的曹家女儿。
以及不久之后就要被处以死刑的姜家大姑娘。
到底是姜家的嫡女。
太子妃的亲姐姐。
当真能这般简单就被处以死刑?
众人觉得,该当会有转机。
而如今的姜家。
堂屋内,沉寂无声。
姜母如今站都站不稳,满脸疲惫由人扶着:“……我的玥儿,我可怜的玥儿,怎就成了这般……受了如此多的苦难,那身上都没有一块是好肉。”
尚书大人也一脸阴沉,坐在一旁,似想到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
“此也不是玥儿一人之错!倘若将此事闹大,也并非没有回旋的余地!本官可入宫,请圣上定夺,不过是丢些官声……”
“不可!”三声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