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良觉得自己太难了,他根本不知道李炎想要怎么样。

怎么判才算是公道呢?

若是判吴阿贵死刑,那以后这标准肯定就得写进新的大唐律法里。

以后官员及其亲人,还不得瑟瑟发抖。

哪个当官的亲人,不借着名义捞点好处,嚣个张跋个扈呢。

汤良的妻子,在武朝时期,前前后后收了十几万两白银,只是这次被充公了而已。

到现在汤良还是那套官官相护的思维,根本没意识到,李炎之所以不给标准答案,就是要看看,这个时代,有没有人能理解先进的律法逻辑。

没有这个逻辑,将来大唐依法治国根本不可能实现。

毕竟所有条款,都可以灵活运用,偷鸡摸狗。

而李炎设计的法律逻辑,就是限制官员之间互相包庇,瞒上欺下。

但魏玄的律法逻辑明显比汤良要强,见吴阿贵可能会逃脱惩罚,便说道:

“禀大人,李将军砍手之事,是为了维护亲人声誉,对恶势力团伙的反抗,属于自我防卫范畴,加上他本就是军人,有佩刀的权利,自然不应该追究,或者从轻发落。”

“但我的案子清晰明了,吴阿贵违法行为也是清晰明了,朝廷就算没有公布律法,也完全可以定性,或是定个罪名吧。”

汤良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从来没想到自己堂堂刑部尚书,居然被一个士子逼到墙角。

这种官职当得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面子。

若不是李炎亲自指导,他搞不好会将魏玄狠狠打上几棍,看看这货敢不敢挑战尚书大人的权威。

“没有律法作为参考,如何定性,你这不是刁难本官吗?”

吴阿贵岂会放过这种反击的机会,连忙跪下说道:“尚书大人,这小子就是传说中的刁民,故意为难大人,就是想置我于死地。”

“古今律法,无论怎么制定,都应该遵循人之常理,我可以主张罪名,让大人来判断。”魏玄说道。

汤良一拍案堂木,说道:“魏玄,公堂之上,以主审官为尊,怎么可以由你来主张罪罚。”

“大人,我既是原告,又是辩护状师,应该有权利申诉自己的主张吧。”

“你是百姓,不是刑部官员,无权为任何犯人定罪。”汤良说道。

魏玄的思维完全是建立在法 理上的思考,没有考虑过任何官场的规则。

而汤良则完全陷入了官场思维,他很难跳出来几十年形成的想法。

吴阿贵见魏玄和汤良杠起来了,便露出得意的笑容。

区区贱民,也想弄死老子。

就算汤良不在乎他吴阿贵的生死,但也会维护所有官员的利益。

今日判他重刑,以后朝廷大官都得瑟瑟发抖。

魏玄不想继续跟汤良争辩了,而是抱拳朝李炎跪下,说道:“草民只想问问皇上,我作为受害者和原告,在主审官无法定罪的前提下,有没有资格提出自己的主张?”

李炎冷冷看着他,又转头冷冷看着汤良。

公堂之上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汤良见皇上的眼神十分冷酷,便吓得连忙跪下,说道:“微臣愚钝,请皇上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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