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跑吗?”金玮握着枪的手,不停哆嗦着。
不能跑。
我在人间没遇到过什么厉鬼,这方面的经验完全是空白的,但以前爷爷在的时候,曾和我说过,你遇到有些厉鬼时,最不能做的,就是跑。
首先你不能让对方知道,你瞧出他是厉鬼了。
相反,你要把他当成人,当同类来看待。
哪有见到同类就跑的道理?那不摆明了你心里有鬼吗?
那鬼不追你,追谁呢?
于是,我蹲在原地没动,也冲着那人笑了笑,指了指窗户。
我也不知道我为啥要指这么一下,当时我裤裆都结了层冰渣子,就我们这几位,加上金玮那把破枪,再乘以十,都未必是这厉鬼的对手。
我能做的,就是装着啥事都没有,把对方想象成一个来库房盗窃的贼就完事了。
那人见我笑,就把遮在脸上的长发往后面一抹,脸露了出来。
看到他脸时,我本来以为自个会被吓疯,但其实这厉鬼长得并不算多可怕。
有鼻子有眼的,五官都非常周正。
应该说,是画的非常周正。
这人本没长五官,他自个画了个五官上去,显然画的非常用心,龙飞凤舞的,其他也就罢了,那对眼睛是二维平面的,死气沉沉,不能动,就显得格外吊诡。
我收回目光,不再敢看他了,这厉鬼大概率是路过此地,被舅姥姥的古怪举动吸引来的,我和他之间没有因果,我又没跑,他没缘由害我。
我继续往库房里张望。
就耽误了这么一小会,库房里的战局就给反转了。
雪藏锋受了伤,侧躺在地上,嘴里往外吐着血,四周到处丢弃着符箓。
舅姥姥依旧端坐在棺材里,漆黑夜空中,挂着一轮惨黄色的圆月,月光透过天花板的大洞照进库房,舅姥姥抱着双拳,正对着月亮作揖鞠躬呢。
屋外的男厉鬼看到这一幕,也学着作起揖来。
这特么的是,黄皮子拜月!
我本来还算沉得住气,雪藏锋败北,我都没怎么慌,看到舅姥姥搁这搞起了黄皮子拜月,我立刻坐不住了,带着众人来到库房门前,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黄皮子性格阴毒,小心眼,极其记仇,这种畜生害人手段很多,但最厉害的术,就三招。
讨封,拜月和换命。
月属阴,黄皮子拜月,其原理是借月的强大阴力,来对人下恶咒。
拜月的规矩很多,对于小黄皮子来说,日子,时辰,月的阴晴圆缺都有限制,不是想拜就能拜的。
舅姥姥就没这些限制了,老畜生道行两千年是有的,阴身重返人间后,雪藏锋又给她搞来了这具极阴母子藏尸胎,有了肉身实体,让舅姥姥有了点重回当年巅峰的意思。
只要头顶有月亮,她随时想拜就拜!
月光下的舅姥姥,厉鬼般张牙舞爪,月光照进库房,她跪坐在棺材里,对着月亮一下下拜着,动作空灵至极。
她每磕一下头,雪藏锋胳膊上就会长出一些黄褐色的动物毛发,雪藏锋痛苦极了,浑身抽搐着,侧躺在地上大声哀嚎:
“疼……啊!纯阳子吕洞宾……速来助我!”
结果吕洞宾没来,来的是我们。
舅姥姥只对着月亮拜了两下,我们就冲进来打断了她。
舅姥姥扭过脖子看向我们,那满是尸斑,高度腐烂的脸,宛如地狱恶鬼,血污污的眼珠里,流下了两行血泪。
她那对血眼依次扫过众人,在鹿岛身上略作停留后,最终锁定到了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