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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魏武悲歌!

“……此时与他决战,实在是过于行险!”

“魏王,耽搁不得了!撤吧!”

武将们看的是眼下这一时三刻的安危,谋臣们看的更透彻。

若只是刘子烈本部也就罢了,可再加上西凉那十余万兵-,刘武麾下马步兵卒十几万,可偏偏己方又分了三万兵,由张辽领着钉在魏延那里,光这兵力对比上,形势就变了。

况且这位楚王殿下,简直比自家曹丞相还要老谋深算,愣是生生从十数万曹兵眼皮底下摸进了潼关,还占了长安,连韩遂都领着西凉联军降了他。

刘子烈这一连串的举动,实在是高深莫测,让人捉摸不透。

要说刘武在这潼关,还有没有备下其他后手,这帮曹营谋士实在是拿不准……

“诸君所言甚是……”曹操本就不想打,一众谋士所言,刚好让他顺势而下:“于禁!”

于禁:“末将在!”

曹操马鞭前挥:“着你速领两万本部堵住潼关一线,挡住刘武大军!”

两万人去挡刘武?!

望着那如大潮奔涌,离曹军越来越近的吴楚联军,西凉士卒,于禁头皮发麻,双方兵力悬殊,这如何挡的住?

但此刻哪里有于禁选择的余地,他只能咬牙应诺:“末将领命!”

随即调转马头,准备领兵迎敌。

“诸公!”曹操紧握马缰,语气急促:“如今刘贼势大,不可力敌,大军立即后撤,走崤函古道,撤往东都洛阳!”

“此地距函谷关不足两百里,我等当于函谷关拒敌!”

函谷关乃天下雄关,处于洛阳至长安故道中间,自崤山到潼关一段,其道多在涧谷之中,深险如函,故称函谷。

此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是东去洛阳,西达长安的咽喉。

是控扼关中、中原的要塞。

函谷关易守难攻,当年秦国便是据此关,而东出中原,一统天下。

此番若是魏王能据函谷关而守,必能彻底将刘武大军锁于中原之外,如此,我军安矣……

众位文武瞬间就明白了曹操的意图,当即拱手:“领命!”

唏律律!~

曹操毫不犹豫,弃马登辇:“大军东撤!”

……

“杀!”

“挡住他们!!”

轰隆隆!~

黄尘翻涌中,于禁已经领军和吴楚联军接战!

双方前锋,狠狠撞击一处。

利刃入肉,鲜血飚射。

交兵的一瞬间,双方大批士卒倒在了血泊中。

噗嗤~

雪亮的枪刃,捅进了一名又一名曹军士卒的胸腹。

大片曹军士卒,变成了一具具的尸体,可更多的曹军踩着同袍的尸体,朝着对面的敌军迎面冲上。

于禁兵力虽少,但麾下士卒奋力冲杀在前,一时间却也把吴楚联军暂时挡住了。

“杀!”

哗~

于禁一枪捅死了对面的敌军士卒,任凭鲜血溅了满脸。

他喘着粗气,望着前方越来越多的敌军,满心忧虑:“魏王啊魏王,你可得快些后撤,末将这区区两万军,只怕未必能替你挡太久。”

……

轰隆隆~

“护住魏王!”

“甲兵速向中军靠拢!”

“骑兵开道,休得拖延!”

“快快快!!”

于禁暂时拖住了吴楚联军的攻势,曹魏大军主力,迅速开始后撤。

大军调动,兵马滚滚东行。

人喊马嘶中,曹军退而不乱,但再没了来时的军威浩荡,只剩下那根本压抑不住的惶恐不安。

辚辚辚~

层层甲士,紧紧护住华盖车辇。

魏王大纛,顺着来时的路撤去。

大风刮过,

王旗随着秋风,轻轻飘动,再无之前的恣意张扬。

车辇越走越远,

辇上,

曹孟德忍不住转头,再次望向那巍峨潼关,望向那厮杀声惊天动地的战场,自己征战一生,或胜或败,几乎若家常便饭,极少能动己心。

但此刻,曹孟德苍眸一阵恍惚,眼前似乎又浮现起他征战沙场的岁月……

那一年董卓乱京师,霸朝政,欺凌天子!

袁本初于百官之前,拔剑与董卓对峙。

曹孟德刺杀董卓不成,遂逃出洛阳,至陈留,乃散家财,合义兵,号召天下英雄讨伐董卓!

于是十八路诸侯会盟酸枣,董卓畏惧联军之势,挟天子西迁长安。

奈何关东联军各怀鬼胎,按兵不动。

联军大帐内,曹操愤怒的咆哮声回荡:“我之初衷,是想烦本初,引河内之众,临孟津、酸枣,诸将固守成皋,据敖仓,塞轘辕,大谷,制其险要……”

“公路你率南阳之军,驻丹析,入武关,以震三辅;众皆深沟高垒,勿与战,益胃疑兵,示天下形势,以顺诛逆,可立定也!”

“今诸侯迟疑不进,大失天下之所望,我深感耻辱……深感耻辱!深感耻辱!!!”

那一年,曹孟德对这天下诸侯,彻底失望了

……

那年兖州,

曹操立于高处,他放眼望去,无边无际的黄色抹额,汇聚成了望不到头的黄色大潮。

与其说他们是黄巾军,不如说他们是饥民流民。

那些头裹黄额,骨瘦如柴的饥民们,满怀期待的看着高处那个身影。

当初,就是这位曹大人,在济南捣毁神坛巫祀,重重惩治了那帮以祭祀为名,鱼肉百姓,搜刮小民的巫祭,给了青州人一条活路。

现在,青州人又没了活路,只能指望这位曹大人了。

正值壮年的曹孟德,眼中似有熊熊烈焰燃烧:“自即日起,汝等归降我部!”

“精壮欲从军者,可入我军中,欲回乡者,散与口粮!”

“无主田亩,分与从军家属!”

“与汝田,与汝食,与汝衣,使汝等再无饥馁之患!”

霎时间,

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响彻云霄:“愿为曹使君效死!”

那一年,青州人有了活路,曹孟德收降百万青州黄巾……

……

徐州,白门楼。

曾经的天下第一武将,

曾经在虎牢关下,挡住十八路诸侯的温侯,

曾经在兖州大败曹操,把曹操弄得焦头烂额的吕奉先。

彼时,就如同一只被缚猛虎,被绑在曹操面前。

往日嚣张的吕奉先,曹操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其牵下楼去缢死。

日后曹操提起来,便恨得咬牙切齿的刘玄德,斯时也只能小心翼翼的对曹孟德拱手低头,不敢有丝毫不敬。

那一年,徐州城头上的曹孟德,望着刘备俯首,吕布伏诛,是何等的肆意……

……

官渡,

“杀!”

“救火!快救火!”

袁本初的聚粮所在,已然被曹孟德一把大火烧个干干净净,化为了一片火花,袁军积累在此地的数月储粮,一朝化为灰烬。

曹操知道,这一战,自己嬴定了。

曹孟德焚乌巢,袁绍令张郃、高览,发大兵偷袭曹操官渡大营,奈何曹操早有准备,两人攻大营不下。

最终张郃、高览降了曹操,袁军心动摇,内部分裂,大军崩溃,袁绍仓惶带八百骑兵退回河北,曹军先后歼灭和坑杀袁军七万余人!

曹操赢了官渡,赢了袁绍,更为日后嬴下了北方四州……

这一战,他赢得慷慨激昂,酣畅淋漓。

这一战,掀开了他雄霸北方,波澜壮阔的大业序幕!

……

乌桓,

曹孟德领大军,冒着暑热阴雨,千里突进,杀至白狼山下,

杀往柳城!

袁尚、袁熙与蹋顿单于、辽西单于楼班、右北平单于能臣抵之才得知消息,仓皇集结数万骑,向西迎敌。

这一战,

若曹操败,则曹军势必全军覆没于辽西,因为他们没有退路!

若乌桓败,则柳城势必失守,乌桓大势倾颓。

乌桓兵马盛于曹军,可他们还是败了,曹操赢了。

这一战,

曹军斩蹋顿及名王以下十余人,俘虏二十余万人。

此后,曹操收乌桓精锐,之后率其征讨四方,号称天下名骑,边民得以安居生息……

那一场场的大胜,在曹孟德的脑海中翻涌着。

自己也有败过,但最后赢的总是自己,那决定最后胜败的一场仗,自己从来没有输过!

可不知从何时起,情况变了……

荆襄南征,曹操雄心勃勃,只要拿下那江东六郡,这一统天下的大功,舍我其谁?

奈何赤壁一场大火,将那八十万大军和曹操一统汉室的志向,俱化成了一缕青烟,飘散在大江之上。

南郡城中,那晚的月光,与他横槊赋诗时的月光一样皎洁,但曹操眼中,只剩下那一缕挫败的落寞……

襄樊之战,

刘子烈水淹樊城,生擒于禁、曹仁、满宠、吕常,又遣赵子龙擒拿徐晃,取宛城,下南阳、襄阳、章陵三郡,尽取荆北,叩关中原!

曹操得到消息那一刻,整个人都在颤抖,惊恐之下,甚至犯了头风……

轰隆隆!~

大军行进的巨响,将曹操从沉思中惊醒,他满嘴苦涩,这一切还没有结束,自己现在又于潼关受阻,不得入关中一步……

他再次望向巍峨潼关,望向那座关中东方门户。

这是曹操离潼关最近的一次,

这是曹操离关中最近的一次。

这一退,自己还有机会再回来么?

曹孟德低头,抓起胸前苍髯,黑白相间,白多黑少。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孤终究是老了。”曹操一声叹息,放下胸前苍髯。

四周武将谋臣,面面相觑,不知何言以对。

曹操面露疲惫,似是说给自己听,又似是说给周遭的武将谋臣们听:“孤老矣,那刘子烈甚至还未及壮年!

“此人之志,不再孤之下,如今关中已入刘子烈之手,有此人把持关中,孤此生怕是再不能领兵入关了……”

“刘子烈又占据荆襄,江东孙权是他舅兄,此次吴楚联军,那孙仲谋甚至连周瑜、太史慈这等江东大将都借与他驱驰。”

“有这两家在,吴楚之地那广袤的南国,孤此生恐怕也再难涉足……”

周边武将谋臣,一语不发,只是心中叹息不已。

吴楚两家结盟之深,早已远胜昔日刘备与江东的“孙刘联盟”,正如魏王所说,魏王若再想谋南国……难矣。

如今大江两岸是刘武势力所在,关中亦沦为刘武之土,想来凉州、汉中、巴蜀,为刘武所获的日子,也不远了。

曹操眼神愈发的落寞:“事已至此,刘武威胁中原之势已成……”

“若许都有一天陷落,孤应当以死以谢天下,死在那司马门下,才可上报天子,下对黎民……”

曹孟德话音落下,四周文武无不心头大震。

向来英武豪迈,视天下英雄为草芥的曹丞相,何以至此?

一众文武,诚惶诚恐:“丞相!!!”

“呵,呵呵……”曹孟德没有解释什么,只是一阵苦笑。

他又一次于辇上回头,看向那座自己攻了无数次,却最终功亏一篑,失之交臂的潼关,这大关之后,便是关中。

关中者,帝王之基也……

潼关乃是关中东部门户,因临近潼水,故名潼关。

也有人认为黄河在这里向南奔流,潼击关山,故名潼关。

上跻高隅,俯视洪流。

盘纡峻极,实谓天险。

登临关顶,东望则崇山峻岭,逶迤相接;西望则川途旷然,一平如坻,被誉为百二之固,意为百万之兵,可拒二倍之旅。

“不好,于禁将军那里只怕要抵不住了!”

“快些!再快些!”

“速走!”

轰隆隆~

大军后撤,走的越来越快,激其的黄尘越来越厚。

华盖车辇疾行,

隔着黄尘,

望着那若隐若现的潼关,

望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关中山河,

曹孟德心头悸动。他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迸起。

周遭文武,都注意到了曹操神色异常,只当他为再不能入关中而悲伤,纷纷出言慰藉:

“魏王勿忧!只要我等护住大军,回转许昌,异日定能重新杀回关中!”

“韩遂反复不定,今日能降刘武,他日定会再叛刘武,彼时便是我等杀回关中的好时机!”

“而今中原为丞相所有,天子与朝廷亦在丞相手中,大势仍旧在丞相,区区小挫,实不足一提。”

“不错!我等虽不得潼关,但大军主力尚在!”

“……”

众人对曹操劝慰不停,曹操只是阖上了双眸,神思翻涌如同大浪……

你们以为此时此刻孤必定悲伤不堪吗?

以为孤必定有说不出的遗憾吗?

不,孤内心所不堪忍受的,

是刘武才即冠不久,他才不过二十多,他征战的步伐不会停止,孤内心所不堪忍受的,是舍潼关而走,此去,死无葬身之所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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