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人唯亲,迫害忠良.....”

“...专权误国,败坏朝纲...”

“...横征暴敛,奢侈无度,鱼肉百姓...”

“...割地求援,赔款媚外,丧权辱国...”

“.......”

二毛一开始还想记一下会有多少项罪名,好回去当日后的谈资,可这一桩桩下来实在记不清,因而也只能作罢。

而见不到陛下只能听他罗列罪名却着实有些无聊了,他眯着眼掠过天上的太阳。

已经快到正午了。

二毛心想应该差不多了吧,便竖起耳朵再度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随着一声“罪恶昭彰,天理难容,今日斩首示众,以告天下百姓。”后,震耳欲聋的叫好声骤然响起。

不知有多少人在喊在叫,其声犹如雷霆滚滚,二毛耳朵都要被震破,他只得赶紧捂住耳朵。

而这时,父亲却将妹妹放了下来,还将她反着搂入怀中。

二毛有所察觉,知道这是要行刑了,他赶紧一把搂住父亲的腰,将脸贴在了他身上。

当然这是画蛇添足的举动,因为他什么也瞧不见。

此刻人群躁动无比,不少人在往前走,口中跟着兴奋的喊叫,继而这杂乱的喊叫声却突然统一变成哄笑声。

听着这一阵阵的哄笑声,二毛疑惑不解。

而这哄笑声也没维持多久,在一个极短暂的时刻内,所有人声都尽数消失。

二毛似有所觉,整个人变得僵硬无比,他已预感到了什么,赶紧闭上了眼睛。

接着。

随着“嚓”的一声响!

几乎是瞬间,山呼海啸般的粗鄙喝骂声,拍手称快的叫好声,欢欣喜悦的大笑声席卷而来。

人群中仿佛起了一层浪潮,于鼎沸人声中空气似乎愈发燥热,像是煮开了的水。

二毛被裹挟其中,整个人浑浑噩噩,但父亲这会在拍手称快,二毛看着他的动作与表情,跟着机械而僵硬的跟着拍手叫起好来。

行刑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

——

在回家的路上,二毛才从父亲口中得知,原来那昏君在一上法场后便已吓得失魂落魄,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

而在罗列了她的罪行后,这昏君更是如丧考妣,在最后一声中,她更是被吓得一头栽倒,彻底晕死过去,这正是那哄笑声响起的原因。

至于极刑,那更是谈不上,这昏君并没有遭受凌迟,她只是在昏倒后被架到了狗头铡上,闸刀一落,她便被了结了性命。

这对昏君来说,这无疑是极其仁慈的死法。

也正因此,二毛在路上就听到不少同行者在发牢骚,说这死法太便宜昏君了,就算不凌迟处死,好歹也该给她来个五马分尸才说得过去。

但赵镇南叔叔却有着不同的说法,他说陛下已经推翻金家暴政,施以极刑只是徒增血腥残忍,陛下如今不需要这种手段,因而这一刀斩下,便已经足够表示惩罚。

二毛隐隐觉得赵振南叔叔说的更有理。

毕竟他是不敢看那残忍血腥的极刑的,要真是在今天真看到暴君被处了极刑,二毛心想这辈子恐怕都忘不了,更不用说回去后还要做多少噩梦。

“就这样挺好。”二毛情不自禁的嘟囔一句,接着抬头看向前方的路。

深红的夕阳铺设在路上,遥远的天际绚烂无比,魅丽之景几乎让二毛挪不开眼。

这已经是傍晚了。

本来应该能在傍晚之前到家,但在行刑结束后,陛下又说了些大赦天下的事,说的有很多,几乎所有人都高兴的欢颂着。

也正因此,让二毛耽搁了回家的行程。

但这无关痛痒,因为这会离家已经很近。

二毛依然握着妹妹的手,但妹妹这会却有些走不动路,脸上已经满是倦容,二毛要父亲背她回去,小丫头却倔强的非要牵着他的手一起走。

“怎么样,累了吧?”二毛看着她蔫头巴脑的模样笑着说。

“嗯。”雯儿露出个苦脸。

“大老远过来,瞧什么热闹啊,看你这小丫头片子累的。”二毛挤了挤眼睛,说了第三次这样的话。

雯儿这时却露出个笑脸,她歪着脑袋看着二毛,笑着说:

“哥哥在哪里,哪里就是热闹。”

“我觉得今天没白来。”

这稚嫩的言语让二毛一怔,但他还想不明白是什么缘故,于是便习惯性的笑着揉了揉妹妹的脑袋。

夕阳愈发红艳,离家也越来越近了,待走到一棵低矮的小树旁时,二毛心中一动,松开妹妹的手跑了过去。

“哥,你干嘛呢?”小姑娘疑惑的看着他。

二毛急匆匆的去,很快又急匆匆的跑了回来,他站在妹妹面前,笑嘻嘻的背着手。

“手里藏着什么?”雯儿眼角弯成月牙,笑着问道。

“噹噹噹!”二毛笑着叫了一声,接着把手从背后伸出。

那是两朵花。

见到花后,雯儿眉开眼笑。

二毛伸出只空着的手,将妹妹羊角鞭上插着的两朵已经被晒得焦黄干枯的栀子花取下,随手扔在了地上。

接着,他将刚刚从树上摘的新鲜花朵插了上去。

与被扔掉的花一样,重新戴上去的花依然是栀子花。

唯一的不同之处,是它们依旧纯白无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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