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燕群逐渐远去时,囚车也抵达了行刑之地。

差役们将囚车中的犯人们全部押出,而后束上脚链镣铐,押着上了那特意筑高,给外围百姓们观看,好达到“杀一儆百”效果的法场上。

“嘭”的一声。

金长歌被差役按住肩膀,跪在了地上,面前是那高高抬起的闸刀。

彼时,太阳还未居正中,还不到行刑的时候。

金长歌抬起头,那明晃晃的闸刀却并未入她眼。

她所见的,是那聚在外围形形色色的百姓,是那些错落有致的房居民舍,是那被狂风吹过的万里山河。

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来到这么高的地方,第一次看到这样壮阔的景色。

“嘶——”

金长歌深深吸了一口气,微红的眼眶下,是扬起的嘴角。

在此刻,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片土地上的蓬勃生命力。

“这就是我的国....”她喃喃说道。

身旁渐渐传来了笑声,被拷打得遍体鳞伤的虬髯汉有一声没一声的笑着。

随即,一名士兵冷声喝道:“不许笑,不许说话!”

虬髯汉当即骂道:“老子马上就要死了,你他妈还不准我说几句遗言?!”

“难道非逼我反咬你一口,说你就是我赤潮盟的内应?”

话音落下,那士兵身旁之人低声道:“别管他们,午时一到他们就是刀下之鬼,管他呢,反正他们跑不掉。”

那士兵不再阻拦,只是等着时间慢慢过去。

此时,虬髯汉对着一旁的金长歌道:

“姑娘,刚刚可听到了?百姓们不大高兴呢。”

“这帮洋人们即便来了,以后也别想安安生生的待在我们的土地上作威作福。”

“我就知道,我们焱人,不可能会甘当洋人的奴隶,不论是在已经被陛下所统治的地区,还是在这里,都是一样的。”

“我们骨子里流的血,就是不屈服于任何人。”虬髯汉身上的伤很重,脸上血肉模糊,但此刻他却表情轻松,仿佛是在午后闲聊。

“是的,不论在哪里,百姓们都是一样的,他们.....总是这样。”金长歌喃喃说道。

虬髯汉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跟着艰难的扭过头看了一眼金长歌,沉声道:

“现在应该是巳时,一到正午,咱们就要被杀头了,怕不怕?”

金长歌轻笑了一声:“还好,眼一闭就行了。”

“反正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

话到此处,虬髯汉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一个女儿家该换句话说。”

金长歌脸色一窘,说:“我看那些话本里面,都是这样说的,行刑前那些绿林好汉都要这样喊一句。”

“而女子被杀头要喊什么....我还没看过。”

“那你倒是头一个了,今天这么多人在,你要是喊出一句广为流传的话来,说不定今后还能被人口口相诵,哈哈。”虬髯汉打趣道。

金长歌沉默了下去,似乎真的在想该喊什么。

但其实并不是,短暂的沉默后,她看着虬髯汉那满身的伤,叹气道:“这次连累你们了。”

虬髯汉面色淡然,笑道:“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有良心的国人,都该知道要保护国家,不能让与外人之手。”

“我们赤潮盟的人,有武艺在身,自然就要先一步站出来。”

“今天我们死了,那也不妨事。”

虬髯汉看向远方的人群,接着说道:

“国家没亡,人没死绝,那赤潮的火种便一直都在,赤潮的意志也将一代代传下去。”

“十年,百年,不论过去多久,谁压迫我们,我们都会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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