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长歌被铁链捆缚,她低垂着头,脸颊上有着几道淤痕,这还是那日麦立瑞用手杖打的,而自从被扣押,金长歌就未曾进食过。

虽然将那些赤潮盟的人拷打了一番,但对于金长歌,庆王却并未拷打过。

一来是他太知道金长歌什么话也不会说,二来则是顾念她身上到底还是流着自己的血,赐她一个好死,也算对得起逝去的夫人了。

“怎么样?后悔了吗?”庆王背负双手,冷声问道。

“只后悔没能早点一剑杀了你。”牢房内传来微弱的声音。

声音虽轻,但其中的冷意却如料峭寒风吹过庆王身躯,但这个时候的庆王已不再感到愤怒。

“是吗?可惜你杀不了。”

“孽畜!明日午时,便将你问斩!”

“下了黄泉,见了你娘,你再好好反省去吧!”

说完此句,庆王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我相信娘不会责怪我的......”

幽暗的牢房中,传来金长歌的低吟声。

——

“小王爷,陛下有令,您....还不能出去.....”

南泽,庆王府,厢房门槛处,金建德拄着拐杖,额头上缠着白纱,那条断腿也被白纱包裹,此刻他那满是血丝的眼死死瞪着眼前的侍卫。

侍卫低下了头,继续道:“小王爷,还请不要为难我们,等王爷从南港回来,陛下召见过后,您应该就能出来了。”

“他一辈子不从南港回来,难道我一辈子就要待在这间房吗?”金建德面色阴冷,那失去血色的脸呈现一股病态的模样。

侍卫无言以对,沉默的挡在门口,一旁的丫鬟却小心翼翼的说道:

“殿下,您还是吃点东西吧。”丫鬟手中提着一个三层食盒,一脸担忧的看着金建德。

自被押回府中软禁后,金建德便昏迷了过去,而下人们连忙请来了大夫给他治伤。

脱去金建德衣服后,他身上的伤势让几位大夫皆心惊不已。

本就瘦弱的身躯上,布满了各种淤青,脸上也被尖锐物给划破,额头更是裂开了一道血口,不过最严重的伤则是那条断腿。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那条断腿本就未完全愈合,这一次伤口更是彻底裂开,血肉模糊的景象让几位大夫皆感心惊肉跳。

他们用尽全力为金建德疗伤,也开了汤药,嘱托说至少要在床上躺一个月才能慢慢下地。

但金建德在清醒后却不喝一口汤药,甚至于连饭食也不用。

而如今他从床上爬起,重新下地,已是让众人心慌不已,毫无疑问,这副身躯此刻必定在经受着难言的疼痛。

但金建德却面无表情,仿佛感受不到一丁点的疼痛。

如今他这苍白的模样别说王府中的下人们了, 就是侍卫也有些发怵,生怕金建德一命呜呼。

“殿下,您还是...先躺下吧,我来给您喂点饭。”丫鬟往前走了一步,小声说道。

“喂饭?我已经到了需要人喂饭的地步了吗?”金建德抬起头,脸上挂着古怪的笑容看着丫鬟。

“您...您身上伤势还没好,我来帮您....”丫鬟的话还没说完,金建德已经怒吼着一巴掌扇了过去。

“我不是个废物!不需要你们这么....”

“嘭”的一声,巴掌并没有落在丫鬟脸上,金建德身子突然瘫倒在地上,连带着嘴中的话也没有说完。

“殿下!”

丫鬟慌了神,急忙放下食盒上前搀扶。

“滚...滚开,我能起来。”

金建德躺在地上,气喘吁吁的说着。

他试图自己爬起,但无论如何他也不起来,只能徒然的一次次爬起一次次跌倒,而那条被包扎不久的断腿这时也渐渐渗出血来。

侍卫顾不上许多,连忙蹲下身一把抱起金建德,将其送到了床上。

“小王爷,身体为重啊。”

“您暂且忍耐忍耐,先养好身子,王爷办完事后,立刻便会回来,快的话,我想后天就能回到南泽。”侍卫一脸担忧,劝慰着金建德。

金建德苍白的脸上满是虚汗,听到侍卫的话后,他喘着粗气道:

“...什么事?他在办什么事?”

侍卫一脸为难,心说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要问斩你那个疯子妹妹嘛,先前庆王送回消息时就已经说了要在明日问斩犯人。

侍卫未开口,但金建德已经从他的脸色中得到了答案,他颓然的瘫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床幔。

他没料到父亲这么快便会问斩妹妹。

即便是罪大恶极的犯人,那也是秋后问斩,永宁是他女儿,他却这么急着就要处决,直到此刻,他依旧不敢相信永宁即将魂归天外。

于是他又问了一句:

“明日永宁就要处斩了吗?”

丫鬟低下了头,悄悄的擦了擦眼角。

“说话。”金建德依旧双眼无神的看着床幔,有气无力的说道。

侍卫再无法沉默,低声道:“是的,小王爷。”

“明日所有犯人都要处决。”他略微一顿,看着金建德这个模样,没忍住又补充了一句:“小王爷,您不要想太多,好好养身体,会慢慢好起来的。”

金建德脸上没有表情,眼中也没有一滴泪水,只是发出了一道悠长的叹息声。

“唉——”

丫鬟低着头咬住了唇角,侍卫沉默的看着金建德,伸展的手掌慢慢握了起来。

在良久的沉默中,金建德轻声说:

“我就这一个妹妹,她对我挺好的。”

“她以前就说想见娘,可是这次和娘团聚后.....”

“我想......娘肯定会责怪我的。”

“殿下.....”泪眼婆娑的丫鬟走上前去,试图安慰金建德,但却见到金建德闭着眼没了动静,她一下慌了神叫了起来。

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侍卫立刻上前,伸手探在了金建德的鼻子上,而后又摸向了他的额头。

“行了别喊了,小王爷只是晕了,我想...应该是心里头....”说道此处,他话锋一转:“去,把大夫叫过来再看看。”

丫鬟连忙点头,扭身朝外跑去。

看着晕倒的金建德,侍卫扭过脸,又看向了窗外的月亮,他忍不住摇头叹了口气:

“看来生在帝王家,也不全是好事啊......兄妹相残,父再杀女....这真是...”

——

翌日,上午时分。

一场牵引所有人注目的大事,在南港举行。

就在今天,昔日的大乾庆王之女永宁郡主,今日的南港刺杀案主犯金长歌,将处刑问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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