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泽摇摇头,随口道:“这谁知道呢,不管派来谁,都是一样。”
说到这,秦泽眸光闪动,声音也跟着深沉了起来:
“来的人,来多少,都会永远留在雁落山!”
——
中午时分,天际一轮烈阳,万里无云,乃是一个晴日。
集结好的军队出了军营,往着城中走进,虽是行军,但大军行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这是秦泽先前已经吩咐好的事。
安阳郡虽然不比京师那般繁华,但也是大乾数一数二的的富庶之地。
大军前列,秦泽身骑骏马,抬眼看去。
城中,车如流水马如龙,两侧商铺连绵,牌帆布条随风烈烈鼓舞。
虽是冬日,但今日阳光倒是和煦。
此情此景,秦泽脑海中不由浮现一句诗: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大乾如今虽为外族侵扰,一些贫瘠之地残破不堪,百姓们连生计都很艰难,但在这富庶之地,却另有一番模样。
安阳郡尚且如此,那金家所在的金陵,更是堆金积玉。
朱门绣户们钟鼓馔玉,享尽膏粱锦绣。
与之相比,先前去北凉时所走的那一路,见到的人无不为生计所愁。
同是一片天地,却仿若两个人世间。
秦泽收敛心神,将目光落向了远处。
此刻,随着大军过道,百姓们在经历短暂的慌乱后,纷纷避开,行至街道两侧。
他们带着敬畏又惶恐的眼神跪倒在了地上。
人群中一些胆怯者这时已经颤栗了起来,目光无助,神色紧张。
秦泽随意一眼扫去,开口道:
“都起来吧, 我不是滥杀无辜的人,这几天,没有进你们家中,也未动城中之物。”
“今日不会,以后,更不会。”
听到这话, “哗”的一声,百姓们没有站起,却是跟着磕了个响头。
“谢王爷!”
秦泽摆摆手,百姓们这才跟着站了起来。
他们怔怔的看着秦泽, 有些手足无措,又有些恍然。
秦泽接着道:“安阳郡,今后受我庇护,你们不用担心。”
“今日我进城,不是要留在城中,而是要出安阳郡,我要继续往南下走。”
“这城内,我已经留下了驻军,他们会履行自己的职责。”
“你们,都是大乾的子民,经商的经商,务农的务农,一如既往。”
“日后,我会给你们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
“嘭”的一声,百姓们又跪倒在了地上。
而这一次,秦泽已经无心去听他们的欢呼声,带着大军,他继续前进。
若要成就太平盛世,一个北凉不够,一个安阳郡也不够。
人人安居乐业,官尽其职,民尽其力,物尽其用,方为盛世太平。
待出了城,秦泽也未曾回首再看一眼,他看着前方的平坦直道,振臂高呼:
“出城了,加快速度,奔赴雁落山!”
“那里,等着我们开辟新的战场!”
“是!!”
大军发来响亮整齐的回应之声,战马也跟着厮鸣了起来。
尘土飞扬中,大军快马加鞭朝着雁落山奔去。
——
数天后,京师。
金銮殿内。
朝堂之上,群臣面色凝重,尽低着头。
大殿之内,此刻一片肃静,便是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声音。
而龙椅中,金风鸾那粗重的呼吸,不断起伏的胸口,以及那紧皱的眉头,和赤红的脸,却将那份压抑不住的愤怒展现的淋漓尽致。
台下,金建德尽管也低着头,但还是时不时偷偷看一眼那龙椅。
正在怒火中的金风鸾敏锐的察觉到了他那鬼鬼祟祟的眼神,她立刻拿起桌案上的奏折朝着他掷了过去。
“啪”的一声,奏折砸在了金建德身上,他却连一动都不动。
“怎么?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了!哑巴了!”
“安阳郡!我大乾重镇啊!这就被逆贼夺走了?!”
“啊?!”
若是寻常,金风鸾自不会在群臣面前发这么大脾气,毕竟乃是一国之君,实在有失体统。
在开朝会之前,金风鸾也曾在心中告诫自己,一定要沉得住气。
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却还是不能压制住喷薄而出的怒火。
昨日夜间,正当她准备就寝之时,却收到了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急讯。
【连孝儒被杀,安阳郡失守】
得知此消息后,金风鸾一头栽倒在床,却是半天才回过神来。
而此刻,她仍旧难掩心中怒火,一张精致的脸已经变了颜色,紧颦的眉头下,一对风目瞪的溜圆,眼中似有火烧一般。
眼见金风鸾怒火中烧,张励适时的从群臣中探出身来。
“陛下!切勿动怒,龙体为重啊!”他面色沉着。
金风鸾素手一挥,仰着脸怒喝道:
“朕都要被气死了!”
“连孝儒手握二十万大军,安阳郡城防严密,说固若金汤也不为过!”
“这才多久?通威城被破后还不过半个月功夫,这安阳郡就被攻占了!”
张励点点头,跟着道:
“陛下!微臣先前就曾直言,秦泽来势凶猛,非得派出大将才能与之平乱。”
“连孝儒虽征战沙场多年,但最大的功绩也就是守个城池,但对付秦泽,他未必就能行。”
说到这,张励掩面哀叹一声。
“这秦泽,破城实在是太快了啊!”
“安阳郡乃我大乾重镇,如今此地一失,祸患无穷啊!”
金风鸾这几日本就胸中憋闷,此刻经张励又阐明利害,那股怒火游走全身,直蹿脑门。
紧跟着,脑海中一阵恍惚,本来通红的脸却是一下变了颜色,愈发的苍白了起来。
张励偷眼看去,见她这般形状,心中暗喜,但面上还是一片紧张凝重之色,他回头看向群臣道:
“失去安阳郡,便是失去了军事要道,而这今后的税银,也要少了很多!”
“如此一来,国库怕是要空虚了!”
“这可如何是好.....唉!”
张励一甩袖袍,又是重重叹息了一声。
而他这一番话,也让这朝堂上的肃杀之意降到了极点。
“嘭”的一声响起,金建德面色慌张,朝着龙椅一声疾呼:
“陛下!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