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好样的!”

朱八此刻全身都是火,哪里还有闲工夫听半个字,他被桌子压住,此刻不住扭动身子,拼命扑打着身上的火焰。

他还不想这么早死,他还没回家呢。

千机营几人虽然一身火焰,但他们已经开始往外跑去....

但——

就在这个瞬间。

“嘭”的一声巨响!

却是木盒中掉落的物件被火焰点着,而后发生了爆炸!

无数铁片喷射而出,爆炸气浪席卷了整个店,所有人都被掀翻,而千机营那几人更是被炸的一头撞在墙上。

而爆炸余波,也让火焰随之慢慢熄灭...

——

破碎的桌子被推开,朱八颤颤巍巍的钻了出来,他的脸色一片苍白,嘴角不断渗出鲜血,头发一片焦黑。

他艰难的朝着店外一点点走去,路并不长,他走了很久。

出了店门,他哆哆嗦嗦的解开马绳,而后一咬牙关,强行咽下喉咙中的血,翻身上了马。

但这时他已经没办法再坐起来,他只能趴在马背上,轻轻拍打着马身,吐出含混不清的话来,鲜血顺着嘴边流出,马身上已经全是鲜血。

“老伙计,回...回家了...”

黑马低着头,一步步朝着前面走去。

走出没几步,黑马突然停下了脚步,它的路被人挡住了。

前方,那个老妇人拄着拐杖,一遍敲击着地面一边朝它走来。

“嘭”的一声,朱八终于支撑不住,从马上跌下。

他口中轻轻的呻吟着,鲜血正不断涌出,朱八艰难的扭过头朝着前方看去。

这一眼看去,他那已经逐渐灰暗的眸子猛地一缩。

那个走过来的老妇人,那张苍老的脸上,尽管遍布皱纹,尽管满头白发,尽管双眼一片赤白已经盲了。

但这张脸,他从未遗忘过。

那是他的老娘,郡安县孙家口人士,孙秀英!

朱八转过身子,朝着她爬去,眼泪混着血水从眼眶滑落,他想喊出来,但却做不到,他的身体正在变冷。

他只能在心里面喊。

“娘啊!我不过只走了八年,你为何...为何眼也瞎了,背也驼了,怎么老成这样了呢?”

“原来娘搬到了这里,我的家就在前面啊,好近啊,这就是我的家嘛....”

老妇人敲着棍子,越走越近了。

朱八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但这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他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但感觉呼吸越来越艰难,眼前也渐渐开始模糊,他开始看不清这个朝思夜想的娘了。

朱八无力的趴下,心中已经明白,自己这是要死了。

他收缩着鼻翼,张开了嘴巴,开始用最后一丝力气吸入空气。

“嘶——”

大口新鲜的空气从鼻中,从嘴中灌入喉咙,而后被吸进破裂的肺部,本来已经越跳越慢的心脏开始加速泵血,丝丝缕缕的力气重新回到他的身体。

双眼已经不再模糊,手也有了力量。

朱八双手撑地,努力的昂起了头,看着还有几步远的老妇人,血与泪不断从他眼眶中滑落。

他动了动喉咙,将最后一丝力气用在了呼喊上。

“娘啊!我回家了!”

这一声非常响亮,简直是朱八此生喊出的最响亮的一声,耗尽了他所有力气,也用掉了最后一丝生命力。

“嘭”的一声。

朱八脸上挂着安详的笑,倒在了地上——

老妇人的拐杖猛地停下,她发出嘶哑的声音:“狗儿?”

一个与朱八有几分相似的男子快步跑了过来,大喊道:“娘!你怎么出来了!这里在发生打斗,很危险!”

老妇人昂着头,“我刚刚....刚刚听到了狗儿的声音,是他回来了吗?”

狗儿,乃是朱八小名。

中年男子拉着母亲就想离开,目光无意间从朱八脸上扫过,他一下愣住了。

紧跟着,他快步走到朱八身边,他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而后手猛的一缩,这一刻,他的呼吸都快要凝滞了。

他张着嘴,眼眶开始泛红,身子也在不断发抖。

老妇人还在问:“儿啊,是你哥回来了吗?我刚刚听到他的声音了。”

男子深吸几口气,但却无法阻止夺眶而出的泪水,他走到母亲身边,贴着她的耳朵大喊道:

“娘!哥没回来!”

“他在外教书!抽不开身!很忙的!”

老妇人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她转过了身子,翘着拐杖开始往家走,口中却不断念叨:

“这都八年了,有这么忙嘛...有这么忙嘛...”

“就不能常回家看看嘛....”

而在她身后,那中年男子扑在朱八身上,已经是嚎啕大哭....

——

这一日,发生在这无名之地的惨烈战斗,无人幸存。

无人知晓的无名小卒朱八,在错过了立冬团圆日之后的第十一天。

也就是十一月十九日的傍晚时分,回到了他阔别已久的家。

——

同样,这一日,秦泽收到了第二封来信,这封信来自于京师,信上同样有一道梅花标识,乃是八百里加急送来。

此时,距离大军出北凉,只剩三天路程。

而秦泽的积分,也已经来到了——

七千万。

........

*

PS:昨天还有人说羡慕天气冷,想看下雪的。

???

冻死了好么!巨冷啊!就连上厕所都要鼓起勇气才行啊(ಥ _ ಥ)

原来盖好被子都不管用了,昨晚睡到半夜被冻醒,跑去找电热毯才睡下,我哭死呜呜呜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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