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楚扶欢发了一夜的汗，次日病倒是好了。
她在府中用过早膳，立即就带着白苏出门。
白苏面露紧张，“空手去怕是不太好......”
楚扶欢抚了抚她紧蹙的额头，轻哄，“那长乐王府以前又不是没去过，我们小时候最多的时候一天去八回，我还打落锅柳华的牙。当初都不怕，现在怕了？”
白苏想起从前，只觉得那些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夫人，王府到了。”马车停下，车夫在外头喊了一声。
楚扶欢拉着白苏下车，一抬头就看到长乐王府的匾额高高挂着，一切都跟多年以前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当年堂堂礼国公府大小姐，如今成了区区四品将军府的二夫人。
丢人！
“我家姑娘求见王妃。”白苏已经上前去递帖子了，“劳烦给通传一声，就说是为了过来跟王妃商议柳华公主的婚事。”
打着这个名号，很快就有人把楚扶欢往府里请。
长乐王妃在前堂见了她，还是那副雍容华贵的派头。
她见了楚扶欢显得很高兴，不等楚扶欢给她行礼就拉着楚扶欢坐下，然后主动开口说：“听闻你为了柳华，愿意自请下堂，将正妻的位置让出来，真是叫人感动。”
“想想也是，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是十几年培养出来的，自然与别人不同。”
“柳华这些年在西凉吃了太多苦，也只有你才能理解她的苦，才愿意替她的今后打算。”
长乐王妃说到这里往眼角拭了一下，但是根本没有眼泪。
“扶欢，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你白白让出正妻之位，一定会补偿你的。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父母早亡，原本还有个哥哥可以依靠，可如今你那哥哥也......”
“好在将军府未来的正妻是柳华，你们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她会照顾你的。”
长乐王妃的话差点没把白苏给气死，楚扶欢却并没有多意外。
“王妃说得极是。”她声音淡淡的，目光也是淡淡的，“将军府已经在准备迎娶柳华了。”
“今日我过来是想跟王妃谈谈聘礼之事，将军府的意思是，柳华是二嫁之女，聘礼上自不能与黄花大闺女一样。”
“再者说，将军府只是表面的富贵，内里早就空了。所以这聘礼，实在是想拿也拿不出来。”
长乐王妃盯着楚扶欢看了好一会儿，冷笑：“可是这些年，我瞧着将军府的日子过得不错。”
“是不错。”
楚扶欢笑道：“为了这个不错，我搭进去一半的嫁妆。彼时我为正妻，这些便是我该做的事。可今后柳华要做正妻，那她就得把这个担子给挑起来。”
“所以我也是想来跟王妃说一声，柳华的嫁妆将军府需得提前过目，如果太少，那是不配嫁过去的。”
“当然，我相信王府也不会委屈了柳华，毕竟王妃您就这么一个女儿，给她的肯定不能比当初礼国公府给我的少。不然等到公主送嫁的时候，让人瞧出嫁妆还没有当年礼国公府嫡女的丰厚，那长乐王府的脸面又该往哪儿搁呢？”
“当然，更不能比柳华第一次出嫁时少，不然就是太瞧不起将军府了。”
长乐王妃的眉紧紧拧至一处。
她当然看得出楚扶欢肯定是不乐意下堂为妾的，可这对于她来说都不重要。
柳华是公主，只要季家愿意，赶走楚扶欢一个孤女，不在话下。
可如果季家只是个空壳子，以前有楚扶欢养，未来又要让柳华去养，那她就要好好斟酌了。
下人上了茶，楚扶欢一口一口地抿着，也不着急说话。
毕竟现在着急的人不是她。
柳华的肚子已经有点显怀了。
只要她不急，急的就是长乐王府。
这时有丫鬟进来，到长乐王妃身边俯耳道：“公主想见王妃。”
王妃点点头，笑对楚扶欢，“你先坐，我去去就来。”
柳华就在后堂偏室，王妃到时，她正在屋里走来走去，心情十分焦躁。
楚扶欢跟王妃说的话她都听见了，王妃的犹豫她也感觉到了。
可是她不能让王妃犹豫，她必须得嫁给季寒。
不只是因为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更因为她死后重生，知道季寒的未来！
那可是一位前途不可限量的少年将军，只需短短五年，季寒就可由四品升至一品，麾下将士也由现在的十万扩增至八十万。
未来的季寒，位高权重，权倾朝野。
她绝不能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
“都听见了？”王妃拉住来回走动的柳华，提醒道，“要沉得住气，一来你的身子禁不起这样走动，二来那季家，咱们也得再思量思量。”
“不必思量！”柳华手一挥，态度坚决，“只管听我的，不管季家提出什么条件，答应就是。何况那楚扶欢说的话也不能完全信，母亲别忘了她是什么样的人。”
长乐王妃自然明白。
从前礼国公府鼎盛时期，楚扶欢在京中横行霸道，连长乐王府都要避其几分锋芒。
可今非昔比，眼下楚扶欢这光景，早已不似当初。
“母亲只要记得我是一定要嫁给季寒的就好，别的，且听听那楚扶欢如何说。”
一盏茶的功夫后，长乐王妃又回到前堂。
柳华的话长乐王妃记在心里，可要依着楚扶欢所说，让长乐王府比对着柳华第一次出嫁时的嫁妆去准备，那也是不现实的。
甚至比对当年礼国公府给楚扶欢的嫁妆，她也不太有信心能拿得出来。
她不想露怯，但楚扶欢看破了她的虚张声势。
不过，她今日过来，本就不是为了要长乐王府的嫁妆。
她是来卖礼国公府的。
放下茶盏，她不紧不慢道：“王妃不必为难，我知道当年柳华公主出嫁，大部分嫁妆都是皇上给的。现在再嫁四品将军，怎么可能拿得等同于当年和亲时的嫁妆。”
“而且说起来，这次的嫁娶，原本就逻辑不通。”
长乐王妃不解，“你指哪件事情？”
“自然是柳华嫁季寒一事，中伤了公主颜面。从前和亲，那自然是出嫁。可若是夫婿在京中，那按照历朝历代的规矩，都应该是建公主府，招驸马才对。操持家务，侍候公主，是驸马天经地义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