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入行那一天，周灏就已经猜到未来一定会有这么一天。
小说网站榨取写手的价值，属于是行内通行的浅规则。
小网站黑作者的渠道费，大网站坑改版版权……
前期扶持得有多用力，后面宰起来就有多狠，标准的养肥了杀的套路。
想要避免被敲骨吸髓只有两条出路——跳槽去其他网站发展，或者干脆自立山头走上个人资本化的道路。
所以很早以前，周灏就已经有过相应的规划了。
只是当时的他，压根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早得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他身上的IP潜力甚至都还没完全兑现成商业价值，妙笔就已经迫不及待准备杀鸡取卵了，这个吃相真的是……
生气归生气，他现在心里是一点不慌。
相比几年前规划后路时的局促，现在他的可选择余地已经很富裕了。
就算最后真的跟妙笔掀了桌子，也不担心后面没地方去。
不管是继续写网文还是彻底转型进入娱乐圈做专职编剧，都会有人挥舞着大把支票找上门来。
这么看来，系统派发的一系列任务多少都有些“先知先觉”的味道，为他提供了另外一种发展可能。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思量了好一会儿后，他还是先联系上了自己的主编。
“老大，上次说的事情有确信了吗？”
指尖烟：“上面没给回复，但我自己想办法打听了一下，估计应该是真的，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周灏看得直皱眉头。
听这个意思，连主编都是被蒙在鼓里的？
吃相还能再难看一点？
不过这个主编倒是挺有意思的……
“老大，把这种事泄露给我，你就不怕上面知道给你穿小鞋？”
指尖烟：“必须说清楚啊，不然到时候我就是第一背锅顺位，你到时候肯定第一时间找我，我冤不冤啊？！”
周灏发了个大笑的表情包，然后把自己接到总编电话的事情说了一遍。
对面沉默半天后，发过来一个无语的表情。
很显然，他也被公司的无耻程度惊呆了。
指尖烟：“你打算怎么办?”
“看他们的态度吧。”周灏飞速回复道。
“如果他们执迷不悟要趴在我身上当吸血鬼……我从来也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大不了一拍两散，我又不是没地方去。”
指尖烟：“…………”
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周灏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聊天。
反正我的态度已经在这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回头再看薇博，闹剧还在继续。
那几位参与声讨《射雕》的武侠作者几乎一个不落，人手一封律师函发了过来。
倒是挺团结的。
可惜这种套路，也就只能拿来吓唬吓唬小朋友了。
周灏干脆利落地更新了一条新动态：“各位大侠别再发律师函了，既不能当柴烧又不能擦屁股，要动用法律武器麻烦直接寄庭审通知书，别整这些没用的！”
有能耐就告我，不敢就滚！
十分钟后，林希娜忽然转发了这条动态，并且附上了一个握拳努力的表情包。
不到三分钟，倒霉孩子曹星也下场声援，并且还发了个同款的表情包。
两位的粉丝相继入场，评论区一下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本来理就在《射雕》这边，现在有了两位明星的粉丝助阵，舆论声势几乎成了一面倒。
但有心人却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以往“风来世界”卷入这种舆论争端里，基本都会有同行出来声援撑腰。
上次许凌月和杨妍的乱斗说白了跟网文圈没多少关系，但那些同行作者和书迷们却还是结阵出征，帮忙撑腰打气。
可这一次“风来”被人指着鼻子骂到现在，竟然没有一个同行出来帮忙他说话，反而需要娱乐圈的人出面撑腰。
这个情况……很耐人寻味啊！
在舆论一面倒的抨击下，这几位“大侠”再没有了动静。
粉丝量不在一个数量级上，骂又骂不过，律师函又吓不住……还能咋办，总不能真上诉吧?
苟！
等了半天不见回应，吃瓜群众开始逐渐散去。
没意思！
然而正当所有人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的时候，意外杀出个不速之客。
一位名叫江源的导演，忽然在薇博上公开发表了一篇长文，矛头直指《射雕英雄传》！
“昨日无意间在网上看到了一场乌烟瘴气的争论，而争论的核心似乎是一本名叫《射雕英雄传》的小说，我自小就对武侠题材的作品情有独钟，所以就慕名过去看了一下。”
“到目前为止我总共看了十万字左右，后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但我本人也导演过几部武侠题材的电视剧，自认为在这个领域应该也还是有点发言权的。”
“首先说一下我的观点吧，在我看来《射雕》这部小说根本不配叫做武侠小说！”
“为什么这么说？原因很简单，这部小说里根本就没有‘侠’味！”
“什么叫做‘侠’？老祖宗早就已经给出了明确的答案——侠以武犯禁！”
“侠，生于市井长于江湖，是游离于律法社会之外的体系生物！”
“为什么所有武侠小说的背景都是江湖？因为江湖就是个不需要法律法规，纯靠刀剑拳脚说话的舞台！”
“江湖儿女为什么迷人？因为他们游离于条条框框的社会之外，豪放不羁、轻生重义，活得潇洒死得绚烂，这才叫侠！”
“可这些东西，在《射雕》里面几乎全都看不到！”
“在我看完的这十万字里，出场人物倒是刻画了一大堆，却没有一个给我留下过深刻印象，主角不像主角配角不像配角。”
“故事情节也是乏善可陈，氛围营造完全没有一丁点江湖的感觉。”
“最为可笑的是，它竟然试图把国朝更替的大事融入到武侠框架里来，简直让人啼笑皆非！”
“我真的很想问问作者，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侠以武犯禁’？你到底知不知道为什么历代朝廷都要严厉打击游侠？”
“如果游侠都能跟律法社会融为一体了，那还要江湖干什么？！”
“在我看来，这样的作品完全就是挂羊头卖狗肉，放在小说网站内部自娱自乐一下就行了，强行推广开来只会贻笑大方！”
“另外我也要奉劝一句现在的年轻作者，武侠写作是有门槛的，不是什么人拿台电脑敲敲键盘都能写的，请先准确评估自己的能力再慎重决定！”
洋洋洒洒近千字，把《射雕英雄传》批得一无是处。
措辞之激烈，让人隔着屏幕都能嗅到那股居高临下的鄙视味儿。
这则小作文一出来，原本偃旗息鼓的那些“大侠”们，仿佛瞬间找到了武林盟主，立刻开始抱团冒头。
点赞评论转发，顺带着阴阳怪气踩上《射雕》一脚，甚至有些人直接用上了侮辱性的词语，那叫一个有恃无恐。
反正有大佬当出头鸟，有什么好怕的？
周灏是在码字中途得到这个消息的。
“周编剧，你可千万别跟他较真。”林希娜在电话里安慰道：“他是业内出了名的大炮筒子，动不动就喜欢喷人，以此博眼球换热度。”
“喷演员、喷片方、喷市场甚至喷观众……反正只要能博眼球，他什么都喷，你要跟他较真，反而正中他下怀。”
玛德，原来是导演界的流量咖啊？
周灏喝口水压了压火气，“娱乐圈这么多热点不蹭，偏偏跑来蹭网文圈的小热点，这人怕不是脑子不好使？”
“这个……”话筒那头的林希娜迟疑了一会儿，压着嗓门小声道：“这次他之所以出来喷你的书，蹭热度可能只是原因之一，另外还有一个可能性……”
“这位江导，是天韵的人。”
“啥东西？”
“天韵文化，就是《云澜传》的制片方。”
周灏愣了几秒，呵呵冷笑。
原来是跑出来给人当狗的。
那就别怪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