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冬日,玉华山的山庄已经处处妥帖精致。

盛怀瑾远在闽地,所能帮上的忙很是有限,只为山庄起了名字——香雪居。

许卿姝喜其低调风雅,便用了这个名字。

为了庆贺香雪居完工,许卿姝举办了一个宴会,邀请好友至交到香雪居游玩。

香雪居有大片梅林,花开洁白如雪,本就应了香雪居这个名字。

天公作美,宾客到齐之后,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而降,令人一时分不清雪花与梅花。

许卿姝命人在梅林边搭了暖棚,她与好友亲朋围炉赏雪,既惬意又雅致。

嘉和大长公主的孙女平乐县主贪玩,特意带了舞伎前来助兴。

平乐县主舞伎中自然有男子。

男舞伎着书生装扮,手拿折扇,于梅林边潇洒起舞,带起雪花翩翩,美得惊人心惊。

“男子之舞不像女子舞蹈那么柔美,却自有清俊洒脱之风,实在是一种不同的享受。”平乐县主点评。

随即,她看向许卿姝:“乐安郡主,您觉得此舞如何?”

“刚柔并济,风度翩翩,雅趣横生,书生意气,挥斥方遒……”许卿姝一本正经,反倒把众人都逗笑了。

“郡主姐姐一下子把好词说尽了,我们想点评几句,都捞不着话说了。”一旁的福安长公主笑了起来。

“那我不说了,长公主姐姐说吧。”许卿姝笑道。

“我说……我说平乐县主怎么调/教出这么好的舞伎?原该多带出来让姐妹们赏鉴赏鉴。”福安大长公主的话,惹得暖棚里的女眷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许卿姝纤手举起一杯果酒,看着眼前笑闹的宫廷贵女。

她们这些长公主、郡主、县主们在一起,似乎不需要受多少礼教三从四德的束缚。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地位很重要。

当地位低下的时候,瞥男子一眼,就像是犯了莫大的过错。

而贵为郡主的她,已经可以享受男子各种讨好取悦之举。

她望向暖棚门口。

雪花轻盈飞舞,地面上已然是皓白一片。

她莫名想起大雪天用冰凉刺骨的水刷恭桶时的她。

因为手上的冻疮崩裂流血,她动作慢了些,管事立刻挥起鞭子,朝她身上打了下来。

原本就单薄的衣裳被鞭子抽破,北风刺骨,雪花落在衣裳破了的地方,很快化掉,濡湿……过了一会儿,天更冷了,濡湿的地方又结了冰……

最后的那个冬天,她情知自己命不久矣,很想在临终前报仇雪恨,可是,她出不了杂院,而赵曼香根本不会来杂院……

“郡主姐姐,你在想什么呢?”平乐县主笑问。

许卿姝来不及回答,周围人七嘴八舌打趣起来。

“定是想盛大人了。”

“哦,明白了~”

“有一说一,男舞伎们舞跳得不错,但气质风骨跟盛大人可差远了。”

“那当然。这话还用说?”

“妹夫的气质,皎皎如同天上月,岂是凡夫俗子能比?”

……

许卿姝与贵女们你来我往,席间欢声笑语不断。

宾客们散去之后,许卿姝回到了她居住的临芳院。

工匠们将山间的温泉水引入山庄各处,临芳院自然也有温泉池。

“浸在温泉水中赏雪,定是一大乐事。”许卿姝抬手接了几片雪花,喃喃道。

丫鬟们很快便安排好了一切。

白色帷幔重重,许卿姝褪去衣衫,将身子浸入温热的山泉水以后,丫鬟们上前将帷幔分开,挂在两边的金钩上。

温泉水使得许卿姝身子处处熨贴。

小满上前行礼:“少夫人,要不要请歌女为您唱一曲?”

“请吧。”许卿姝轻声道。

两名歌女上前,隔着屏风,一人弹奏,一人唱曲。

“携手江村。梅雪飘裙。情何限、处处消魂。故人不见,旧曲重闻。向望湖楼,孤山寺,涌金门。

寻常行处,题诗千首,绣罗衫、与拂红尘。别来相忆,知是何人。有湖中月,江边柳,陇头云。”

歌女的声音清丽婉转,在这华灯初上的时分,使得一切更浪漫唯美。

歌罢,歌女退去。小满上前,低声问许卿姝:“平乐县主留下了舞伎,不如请来在雪中舞一曲,想来定别有意趣。”

许卿姝美目微合:“待我从温泉出去吧。”

“不必,舞伎刚练了一曲,恰好需要蒙着眼睛跳。”小满回禀。

“哦?那就请进来吧。你亲自检查蒙眼的布。”许卿姝叮嘱。

“是。”小满应下。

很快,伴随着击掌的声音和舞步踢踏的声音,一个身着皮袄、袒露着半个肩膀的男子旋转着进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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